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情况时,摔杯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尤其声音还是从头顶传下来,碎玻璃落地的声响就好像是谁家熊孩子把玻璃珠撒了一地。
“啊!”
无论是钟灵还是钟秀,声音都很有辨识度。紧接而来的尖叫,显然是母亲钟灵发出来的,柔弱之中带着一丝慌张
虽然母女之间有隔阂是不假,可吴达并不觉得严重到会在某个夜晚升级成肢体冲突。
而且,理由会是什么?
明明休息之前大家都还好好的……
再者,就算是吵架,二楼未必会是个合适的场所吧?
想起钟秀的臭脾气,还有她离奇古怪的种种表现,吴达担心外表娇弱的钟灵会吃亏。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觉得有必要上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理由很充分——给钱的雇主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的佣金可就作废了。
行动之前,吴达先去厨房拿了个玻璃杯,装作起夜喝水。
上楼梯之前,特意将拖鞋搁下,赤脚踩在年头不短的楼梯板上。
二楼的格局除了客厅上端挑空的部分,跟一楼很像。
钟家母女的声音从主卧上面的房间传出来。
钟秀好像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语速快而凌乱,竟有崩溃的迹象。
少女的性格明明像个随时保持昂扬状态的斗鸡,时不时爆发的哭腔让吴达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继续朝前走去,落在耳朵里的声音逐渐清晰,钟灵语气焦急,耐心解释:“秀秀,妈妈有妈妈的理由……”
相较之下,钟秀的耐心可不多,“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他(她)的!”
就好像突然落下来的一滴水,钻进了吴达衣领,忽然而至的凉意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他(她)是谁?
不会是……在说我吧?
他的怀疑是有理由的——目前这个家,只有他是中途加入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第三者”。
除了自己,钟秀说的还会是谁?
至于她想表达的意思……结合以前发生的事情,吴达产生了疑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钟秀跟一个要拯救自己的正面形象联系到一起。
也许……是他想多了?
钟灵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秀秀,你不要多管闲事!”
明明毫无攻击力的一句话,却起到了类似于稻草的作用。作为精神上被压垮的骆驼,钟秀暴怒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推开门,冲出来。
完了。
刚刚听得认真,吴达忘记找掩体,尴尬地与冲出来的钟秀四目相对。
“你怎么上来?”
不善的语气意味着一场兜头的狂风骤雨,因为疏忽,吴达被动地选择面对。
不过,借口还是要找的:“我听到动静,以为有坏人破窗而入……?”
钟秀频频露出的冷笑将他的话打断,“骗鬼呢。”
十八岁虽然年轻,却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任意欺骗的年纪了,尤其是性格捉摸不定的钟秀。
“你先冷静一下。”
即便道歉,吴达也希望是在她心平气和的情况下。
青春叛逆期的症状之一便是拧巴,钟秀完美符合这一特点——你越要我冷静,我便越狂躁。
“无视我们的警告,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的上楼偷听,你是不是不怀好意?”
此时此刻给吴达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堆引燃的炮仗中间。
既然解释无济于事,他也不想尝试。
幸亏听到动静的钟灵出来迅速地查看情况,出来的时候不忘迅速关门。
“怎么了?吴达,你怎么……”
捕捉到她慌张的眼神,吴达也有点儿心慌:希望是自己多想,明明温柔的钟灵看起来人畜无害,还需要别人保护,应该不会做出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事情吧?
一再给自己催眠,可当他的视线落在钟灵的血淋淋的双手时,就好比全情投入一场球赛,却被迎面飞来的篮球砸得眼冒金星。
血……好多的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尽量保持冷静,吴达的余光开始活跃。
当瞥到钟秀身上也沾着血迹的时候,心跳装了马达似的,在寂静的黑夜显得十分突兀。
“啊……你、你不要害怕,血是我不小心受伤造成的。”
混乱之际,钟灵用整理睡裙来掩饰俯身的动作,手臂后探,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碎玻璃渣,攥在手中。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动作,在吴达眼中有点小儿科。
当钟灵将手掌上的碎玻璃渣展示给他看的时候,为了顾全局面,吴达选择入套,关心地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吧?我去楼下给你拿纱布。要不,现在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医院是肯定不会去的——钟灵的谎言会被医生无情的当场拆穿。
因为,受伤的压根就不是她。
吴达并没有在钟灵身上发现造成过多失血量的伤口,钟秀身上也没有。
既然都不是她们的血,又会是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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