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身体好像要被撕碎一样。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让吕牧忍不住想要惨嚎一声，胸口的骨骼疑似碎裂，剧痛难忍，刺激着他薄弱的神经。

双腿也仿佛被截肢了一般，失去了原有知觉，麻木无比，肌肉是一阵难以忍受的酸麻感。

“公子，你醒了。”温柔的少女声传来，吕牧不禁打开眼睛，看见对方，眸光露出一丝异色。

来者并不是记忆里那青衣如碧的少女，而是一名穿着黑色衣衫的少女。

晨间灿灿的阳光落进斑驳瓦房内，余光被碎瓦分割，光斑落在她的侧脸上，给原本清丽的脸颊添上几分别样的美感。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吕牧目视柳沐青那张清秀的脸蛋，有些诧异。

昨日的少女，脸色惨白，比他伤势重了何止两倍，一副即将魂入幽冥的模样。

可今天的她，却是异常有神，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笑得像是弯弯的月牙儿般，丝毫不见一丝虚弱感。

柳沐青今日依旧帮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山间微风习习，平刘海微微倾斜，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中清粥白净如珍珠，缕缕白烟飘荡。

“先喝粥。”柳沐青轻声道。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白粥，送进吕牧嘴里，热粥入口，浓稠之中带着淡淡的果木香味，入口即化，甚是美味。

喝完了粥，柳沐青拿着白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

吕牧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要不我自己来擦吧，虽然胸口还是疼得厉害，但也没到连擦嘴都做不到的程度。”

“不，我帮你。”柳沐青一口拒绝，修长玉指捏着白手帕，在吕牧嘴上轻轻擦拭。

吕牧见她不似作伪，而且语气坚定，也就随她了。毕竟有个大美人给自己擦嘴喂饭，何乐而不为呢？他心想，这也算是享受有半个女朋友的幸福吧。

除了不能那啥，似乎女友的作用也就这样了。

喝完粥，擦完嘴，柳沐青端着饭碗，盈盈一笑后转身离去。

吕牧看着少女的背影，婀娜多姿，若有所思，她到底是怎么恢复的呢？

他虽然不知那所谓的破魂子是何等威力，但看柳沐青中招后的模样，也能猜到些许。

能够打伤魂魄的东西，那种创伤岂是那般容易恢复，柳沐青……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吕牧也不是那么喜欢打探别人秘密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有，而且一旦道明，恐怕全天下所有人都要为之动容。

既然柳沐青不想说，那便也不问。

此刻，吕牧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连忙伸手往衣服里摸索，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走了吗？”

他并没有摸到那张黄纸，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周茹，她走了吗？

想起那位青衣少女，吕牧对待她的感情，有些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既是普通的朋友，又或者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或是相互之间的相依为命……

这些感情很矛盾，但吕牧觉得，似乎都不对，他和周茹的关系，似乎在这三者之间，又似乎并不在三者之内。

待到柳沐青回到瓦房内，少女干净的手腕上还余透亮的水光，或许刚刚洗过碗的缘故。

她想了想，对着吕牧道：“周茹妹妹离开了，她让我告诉你一声，她说她很抱歉，有些事情，她自己能够做的，自己会去做。”

“她自己去，她疯了吗？！佛山君可不是现在她能够抗衡的！”

吕牧心中一紧，激动之下，差点忘了身上还有伤势在身，牵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湿透的衣衫。

“公子，你莫要担心，周茹妹妹她说她既然敢这么做，也是有所依仗，让公子莫要担心。”

柳沐青连忙上前稳定吕牧的情绪，他的伤势很重，胸骨凹陷，双腿也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筋脉及肌肉挫伤十分严重，若非她还有着一些隐秘，吕牧怕是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扶我出去。”吕牧想了想，他对自身伤势还是比较了解的，胸口虽然剧透难忍，但却不知何故，那般严重的伤势已经愈合了，碎裂的骨骼也是复原，如今只是一些皮肉外伤罢了。

柳沐青点了点头，她搀扶着吕牧离开屋子，不过因为吕牧双腿还未恢复的缘故，柳沐青竟是将公主抱抱了起来，然后走向屋外。

少女的力气很大，真是因为她乃剑修的缘故，走出门外，那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一根根青竹挺拔而笔直，微风袭来，竹叶摇曳发出一阵簌簌声。

屋外阳光很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柳沐青将吕牧放在一个竹编躺椅上，少年沐浴着清风，享受着暖阳，别过头看向那道黑色的倩影。

“景致不错，哪儿找的？”吕牧问道。

柳沐青说道：“借住的，这家老人无儿无女，心善的紧，她看着家里房间也多着，于是给了我们一间屋子住下。”

吕牧眯着眼睛，享受着得之不易的安宁，忽然问道：“莫师兄……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没回去。”柳沐青摇了摇头，然后她看了吕牧一样，思虑一会儿，道：“不过应该是无事才对，莫师兄修为比我还高几分，遇上阴尸就算不能全灭，离开也是轻而易举。”

“也对。”吕牧点了点，他之前也是如柳沐青这般想的，所以用水将莫什剑泼醒后，未做耽搁，抱着少女逃离尸群。

“接下来，怎么计划？”吕牧再次询问，他现在深受重伤，也是无法赶路了，若是柳沐青因为大势将他丢在这里，自己也不能因此而责怪她。

“等你伤好。”柳沐青没有犹豫，直言而道。

“那……佛山君呢？还有你和你们师叔汇合怎么办？”吕牧眉头一皱，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柳沐青的事情，虽然下意识，还是很想她留下来。

其实吕牧很矛盾，他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若是喜欢柳沐青留下，直言便是，可如今，内心竟是罕见的矛盾起来。

柳沐青细细的柳眉一皱，骄阳洒落在少女清秀的脸颊上，画风忽然变得清新起来，现在的她，昨日的她，仿佛形若两人。

一个是藏在黑夜里的杀手，一个则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普通女孩。

柳沐青未曾直接回答，而是异常反问：“你很希望我走吗？”

她的目光投向吕牧眼睛，二人四目相对，她的眸子，仿佛是沉浸在清泉中的黑珍珠，清澈无比，水光潋滟，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似水，又似一方云雾，难以琢磨。

此刻，二人的呼吸似乎都缓慢了起来。

“咳咳……”吕牧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希望你走，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为了我，而耽误自己的大事。”

“你在为我考虑？”柳沐青反问。

“呃……就当是吧。”吕牧犹豫一下后，点了点头。

他总感觉，今天的柳沐青怎么变得怪怪的了？

说起话也是奇怪的很，似乎不见昨日的洒脱和自然，他记得，眼前哪位少女明明是一种很潇洒的性格，落落大方，并没有想象里那种小女孩心性。

可今日，仿佛变了一个人。

柳沐青将目光移走，瞥了吕牧一眼，道：“既然想我留下，那我便留下，我修为在昨日生死之间中突破，还尚需时间稳固。”

“哦。”

吕牧应了一声，眼看少女再次转身离去，他看着那道窈窕的倩影越走越远，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

……

“天道变化无常，先天身有大气运者不知何几，但像他这般，气运朦胧如混沌开辟，看不清过往，望不见未来，我还是一次得见。”

万籁俱寂的竹林里，风吹动这竹叶，叶片如锋利的剑刃，将洒落的余光尽数分割，光斑星罗棋布的刻印在她身上。

黑衣少女站在青翠的劲竹旁，身姿卓越，气度不凡，一双黑晶似得眸子瞭望天穹，眸光闪烁，宛若星河般璀璨。

“那你觉得，他到底是谁？”

忽有风起，吹动地上的枯荣竹叶，沙沙作响，一道很有磁性的男生从四面方响起。

“他谁也不是，他只是他。”

柳沐青回应，说罢，她转身似要离去，那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有调笑之意。

“你似乎，很在意他，我是说现在的你。”

柳沐青停下脚步，露出正色道：“天道混乱，大道崩塌，我曾经去过昆仑山，登仙峰，寻觅仙踪，我看见那条仙路。

它已经断了，断了很久，传说中的瑶池仙境被无尽黄土掩埋，上面已经长出老木，岁月消磨了它的痕迹，在那里，已经再也不见瑶池的半分仙迹。

修道之路，可能已断。我只是觉得需要一个变数。”

那声音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短暂沉默后，语气收敛了之前的不以为意，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也曾去过昆仑，看见了一些东西，却不敢言，恐遭未知恐怖。”

柳沐青皱眉：“你看见了什么？”

“几行字。”

“什么字？”

“道可道，非常道。短短几字，道尽大道真意，可惜……却只有只言片语。”

“那……真的可惜了……”柳沐青面露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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