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到贞儿奉茶,扶苏方才与这蒙恬和叔孙通二人相谈甚久,恰好口渴,不假思索,一饮而尽。
贞儿随后接过,命旁边宫女再次斟茶。
扶苏回到高台方坐了下来,贞儿便双手持茶,渐步走向阶梯,躬身放到案几之上又退到台阶之下。
扶苏一来日夜间两次惊梦,此时也未觉得疲倦,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多大了?”
贞儿此时正侍立在高台下侧,听到询问随即开口说道:“禀告公子,奴婢年已十六。”
“哦,如此,却是破瓜年华。”扶苏呵呵一笑。
“公子此言何意?恕奴婢无知。”贞儿眉目微蹙,有些紧张的问道。
“瓜字二分,乃是两个八,故而相加为十六。”
贞儿听得解释,随即点了点头。
“你认识字吗?”
“奴婢略识一二。”
扶苏搓了搓手,便开口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公子,奴婢自小便进宫了。”
扶苏一愣,竟然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心中不禁感叹。
“那你原来不是秦国之人吧。”
贞儿听到此话,联想到今日耳目所听所见,立马跪倒在地,低声说道:“奴婢虽未生在秦国,但如今蒙恩泽于宫中长大,自然也是秦国之人。”
“你如实说就可以,我就是想和你聊聊,毕竟我现在也对你不了解,你说是吧。”
“嗯。”贞儿抬起头微微点了点。
“那你之前生在何处,你家父母又是何人?”
“奴婢不敢欺瞒公子,奴婢只知自己原来生在代郡,自记事一来便是后宫令官培育,并不知父母为何人。”
扶苏听得,只觉得有些悲哀,恐怕这贞儿多半也是以前灭六国之时一并俘虏到咸阳的。
“哦,行吧,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章台殿内做事的?”
“奴婢乃是近日才到这章台侍应。”
“那你在这之前在哪里当值?是谁安排你到此伺候。”
“之前奴婢于膳房,司任传递之职,是太官令命奴婢改伺候于此殿。”
扶苏听到太官令有些不解:“这太官令是?”
“禀告公子,乃是之前主要负责陛下膳食的人,膳房按职责不同分备,洗,烹,送四部分,奴婢之前便是属于专门负责把食物传送至陛下进膳。”
扶苏点了点头,原来还分得这么细致,看来这贞儿应该跟黄腾没什么关联,方才白日气血上头,匆忙任命,毕竟还是担心赵宫之事再次出现。
“那你跟黄腾,赵高他们没关系吧,会想着刺杀本公子吗?”扶苏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贞儿听到问询,立马跪倒下来,连连磕头,后面两个宫女见状也跪了下来,不敢吱声,都知道这宫中奴仆命如草芥,无论皇帝公子,假若惹怒,别说是自身难保,恐怕连着一众人等都要承受连坐之罚。
“奴婢绝对没有这样心思,奴婢不敢。”只听得贞儿声音发颤,脸色煞白,早被吓得心惊胆惧,生怕扶苏会突然持剑杀了自己,白日里扶苏公子于高台掷剑就差点把命都丢了。
“行了,你们不用害怕,我刚才就说了,就是想和你们聊聊,起来吧。”扶苏看到自己这话把这些个宫女吓得不轻,便也作罢了。
贞儿与着另外两个宫女起身之后,头也不敢抬,都低头看着脚尖前方。扶苏想着今日从城郊回到城中,又在太监带领之下往那赵宫前去一趟,对于宫中情况尚不了解,闻言宫殿百余所,俘虏原六国宗室贵族婢女无数。
“对了,目前这宫内有多少宫女和太监。”扶苏又开口问道。
“禀告公子,目前这宫内诸殿有十二处,各处总算下来有七百二十人。”贞儿稍稍定了下心思,开口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扶苏倒是没什么概念,就是纳闷为什么这宫女汇报得数字竟然这么精确。
“禀告公子,奴婢自公子命为令者,就与陈宦令共同取了名册,然后从中了解到的。”
扶苏却是没想到这个贞儿竟然这么有效率,从下午到现在也就半天,除了侍应在殿,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去了解宫内情况。
“哦,你倒是做事挺不错。”扶苏低声说了一句。下面的贞儿听到后也不敢擅自答话。
却说扶苏正在思考这后宫人数众多之时,听到殿外宦者传令,有人想要进殿见扶苏公子。
扶苏纳闷怎么谁大半夜还要找自己,随后命贞儿传话,宣入殿中。
停了片刻,只见乐府令雯儿带着一个比其身高还矮上一头的人进了殿中,走到近处,扶苏还没看清下面人脸。
只听到下面高声说道:“拜见公子!”
话音刚落,旁边雯儿便说道:“公子,奴婢自从领了乐府令一职,方去清查人数,此人听闻公子回宫之后便要过来拜见您。”
“我与公子许久未见,你这女子非要拦着我。”只见矮个子之人嘴巴一撅,怏怏不乐的说道。
“你是?”扶苏有些疑惑的问道。
“公子怎么这番记性,才数年不见?就忘记本人了。怪不得有说贵人多忘事。”
“你这人,见了公子不行参拜之礼,却还口出狂悖。”旁边雯儿身为乐府令,掌官宫内艺人,却在清查盘点之时,遇到这么一个侏儒之徒,甚不讲礼节,但毕竟初领此职,也不敢擅自发落。
扶苏摇了摇头,看这个矮子身不足五尺,面净无须,莫非也是一个阉人?
“你是这宫中太监?”扶苏随即问道。
“我乃优旃,公子数年前去上郡之前,我还临别与公子同饮,如今一别几载,公子这才见面便取笑与我,徒令人心生戚戚。”说着便准备掩面拭泪。
却说这优旃乃是宫内一位歌舞艺人,身为侏儒,但善于说笑话,曾常侍于始皇帝之侧,始皇帝残刻少恩,唯独对这优旃恩礼殊加,未尝怪罪。
《史记》曾记载:“善为笑言,然合於大道。”意在说优旃善于用讲笑话,并且言语合乎大道理,扶苏毕竟此时并不晓得。
“禀告公子,此人乃是一艺人,之前就侍应在宫内。”雯儿也紧接着说道。
“哦,原来如此。”扶苏敲了敲面前案几,笑了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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