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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十日之约

四月二十四,小满。

夏天的第二个节气,万物小得盈满,泗水河畔上的小麦逐渐成熟,半熟的麦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饱满。

“小满,犹如现在战事。”

刘世彻随李逸坐在船上,“兖州虽还未破,但胜券在握也。”

任城一战后,兖州南面门户洞开,而兖州北面,刘兰成这个疯书佐,杀了个回马枪,设计诱斩伏德,然后再次将张青特围在了郓州须昌城。

青州总管綦公顺也发兵征讨谭州李武意,李武意没能攻下齐州,反被綦公顺偷袭谭州,只得匆匆回援。

兖州战事,真的就如这小满节气一样。

李逸则关注的是泗水两岸,兖州的这些麦田。

“开皇年间,兖州刺史薛胄利用南北朝时所建泗河拦水坝,在坝北河西岸开‘薛公丰兖渠’,闸口称黑风口,引泗河水西流灌溉田地,

后来拓宽后又可行船,

咱们逆泗河而上,经薛公丰兖渠,穿过桃林夹岸的护城河,就能到达兖州城下。”

这条泗河发源于新泰县南的太平顶山麓,可以与长江、黄河相连。

在方与县经菏水连济水,通黄河。而往南则是与汴河相汇,一直汇入长江。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这条泗水河,可以说是兖州最重要的河流,既灌溉了两岸无数田地,又可航运,上游行浮槎、木排,中游行轻舟,过了兖州城往下,就能行较大的木船,尤其是可直通徐州、扬州,带来极大的货运方便。

“以前太平时,兖州泗河上木排与木船在河中穿梭不绝,航道繁华,可惜早不复当年了。”

刘世彻感叹着道。

李逸看着岸边那些快要成熟的麦子,“此战过后,倒不耽误夏收,还能组织百姓垦荒耕种一茬糜子豆子。

只要安定下来,我相信很快就能再恢复往日繁华的。”

从任城到兖州这一段,民间以木排运输为主,船只也只能行较小的船,一船也就载个两三千斤,可借助水利,仍远比车载马驮等陆运快捷和高效,成本也便宜的多。

这年头的航运,大江大河,那就相当于铁路运输,中等河流就是高速公路,哪怕是这种只能通几千斤船的河段,都能相当于是国道省道,比陆运又快又成本低。

“从任城到兖州,这一路泗河落差较大,这是比较影响航运的,以后可以修几座闸,这样就能把一些浅滩水位抬高,能通行更大的船只了。”

运河上就有许多船闸,通过闸门过船,虽然麻烦一些,但能大大提高航运能力。

刘世彻问李逸:“即将抵达兖州城下,司空好像对徐圆朗毫不在意?”

“刘兄跟他算半个乡党,当知晓徐圆朗这人到底有几分本事。不过是趁隋乱之际拉了些人马,能够割据一方,占据州县,这并不是他真有多少本事,

只是风云际会,赶上了风口。

如今大唐统一战争形势下,他所做所为不过是螳臂当车,有什么可在意的。”

“就凭他对刘兄的态度,就知此人不过如此。”

这话让刘世彻心里有点高兴。

“司空以为要多久能拿下兖州城?”

“不出十日,便能拿下兖州。”李逸自信的笑道。

唐军一路进军兖州城下,沿途没有兖州军抵挡。

徐圆朗将兖州兵马召回瑕丘城,意图凭城死守,派出了使者向海州藏君相、河北窦建德等求援。

李逸立营兖州城下。

“让兖州军俘虏围着兖州城挖堑壕,西北南三面挖,东面临泗河那面不用挖。”

李逸打量了一番兖州城,

城池挺高,做为徐圆朗经营多年的老巢,防守的挺严密。

细作说城中大约有两万兵。

李逸也没在意,徐圆朗只是个贼,他比守了蒲坂三年的尧君素、王行本差远了。

说到底,尧君素可以说是愚忠,但有坚定的信念,而徐圆朗这墙头草只是投机。

“这样围三阙一,真能十天破敌?”

“刘兄要不要打个赌?”李逸笑道。

刘世彻也自诩通晓兵法可还真不敢说,面对一座两万兵马守卫的城池,十天就能拿下。

“司空想赌什么?”

“我看刘兄这把剑挺好,若是我赢了刘兄就把此剑割爱。若是我输了,我送刘兄一匹好马。”

刘世彻看了看佩剑,“那我可得提前感谢司空赠马了。”

“哈哈哈。”李逸大笑。

一夜无事,

徐圆朗没敢出来劫营。

次日一早,李逸派那一万多俘虏开始围着城挖壕沟,“每天都有定量,挖够定量才有饭吃,挖的多额外奖励小米。

挖满二十天,就释放回家,

甚至还会给你们一道完役文书,相当于你们今年的二十天朝廷正役完成了。”

对于这一万多俘虏,李逸没打算要。

其中精锐一些的骑兵、弓弩手,一些低级军官,李逸选拔后会留下一些,其余的挖壕沟做役,

做满二十天,放回家。

当然,也没有遣散费这些,他们跟曹州遣散的那五万人不一样。他们身份是俘虏,不是官兵。

“全放了?”刘世彻惊讶。

李逸道:“不放了,留着干嘛,还得耗费粮食。现在粮食宝贵呢,可不能这般浪费。”

刘世彻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脑子里还是原来隋末大乱后地方豪强混战的那套,

得抢地盘,得养兵马,兵马强壮者,自然就能成一方豪雄。

可现在李逸并不需要这些地方杂兵。

“兖州还没下,不是应当先留着这些兵吗?”

李逸只是笑笑,让参军们去宣布他的命令。

一众俘虏们听到这命令,也有些惊讶,自被俘后,一直忐忑不安,不知会是怎么处置。

如今这个处置,挖壕沟二十天,就能放回家,甚至这二十天还算是已经完成今年的朝廷正役?

而当每天挖土的量定下来后,大家觉得并不算重,只要不是故意偷懒,都能完成,那就一天有两顿饭吃。

而如果超额完成,还有相应的小米奖励。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可是俘虏啊,怎么弄的好像是朝廷征召的民夫?

带着几分怀疑,第一天结束,这群俘虏把自己挖土换得的木筹,在营中参军们那里去换饭,

还真就如数给了。

完成规定任务的,一块蒸饼,一大碗粥,还有几根咸菜。而超额完成任务所得到的木筹,十根可以换一升小米。

不少人手里头有那么三五根,也有少部份人手里有七八根,甚至十来根的。

十根木筹换一升小米。

还是脱了壳的粟米。

“真能换吗?”

“你现在要换?也可以离开时一起换,随你们。”戴着黑色幞头穿着圆领袍的一名参军回复。

赵胜看了看手里恰好十根筹子,

“能换其它的吗?”

“十根木筹一升小米,或是二十文铜钱,也可以换两块胡饼。”

赵胜想了想,“我换一升小米。”

递过去十根用汗水换回来的木筹,那位参军则量了一升小米,装满,还特意震了几下,刮平,再抓了一小把,堆了个小尖。

赵胜接过这升黄灿灿的小米。

自从在任城被俘后,他暂时一无所有了,铁甲、马匹、武器,连身上的钱,珍藏的几件金银首饰,全都收走了。

除了一件破旧的戎服,啥也没有。

现在,他又拥有了一升小米。

拿块破布好好的包好这升小米,感觉整个人踏实了不少。

一群战俘看到真给换米,不由的惊叹。

接着也有几人来换。

也有许多人想换,筹码不够,得满十根才能换。

第二天,

挖壕沟的俘虏们明显积极多了,基本任务量不变,但超出来都能换木筹。

刘世彻跟着李逸巡视,

对这场面很陌生,甚至有点想不明白。

“这些人是战俘,让他们挖壕沟也是应该的,为何给了他们饭吃,还要额外给奖励?甚至还要算他是在服正役?”

李逸指着那些很积极在挖土的俘虏,“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俘虏。”

“还有呢?”

刘世彻若有所思。

“这些人是战俘没错,可也是百姓,兖州平叛后,要恢复秩序,重新生产,

这些人回到家乡,也仍还是朝廷子民,是朝廷课丁。”

这又不是什么獠蛮、胡夷。

现在宽待点,接下来战后恢复也会容易一些。

一连挖了三天,

俘虏们越干越有劲,现在基本上每人每天,在完成任务后,都还能再挣个一升小米两升小米的,甚至有人能挣上三升的。

李逸说话算话,该多少就奖多少,凑满十根签子就换一升小米。

拿到了小米,他们可以自己煮饭加餐,也可以再拿来换成钱、绢等。

城头上,

徐圆朗看着城外这挖壕沟的火热场面,

唐军也不攻城,就这么围着挖壕沟,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壕沟挖成,那他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这是要困死他们啊。

徐圆朗愁眉难展,现在他恨死了刘世彻,早知道就不用此人了,狗贼,居然拿任城和他一万五千兵马,还有他长子献给李逸。

三面挖壕堑,东面又是泗水河。

出城攻击,他又不敢。

李逸的威我太响亮,而且唐军比他还多。

只能等,希望援军能来。

七天过去,

城外三面的第一道堑壕已经挖成,现在他想出城袭击都难了。

只余东面没挖壕堑,可有一条泗水河拦着。

第八天,

又有一支唐军从北面抵达,打的是淄州刺史刘兰成的旗号。

他们抵达后,

很快有人送来一样东西,两个盒子。

徐圆朗派人在城外将那两个盒子取回,结果打开里面是郓州总管张青特、济州总管伏德二人的首级,拿石灰腌着,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随首级还送来一封招降书。

唐军已收复郓州、济州,斩张青特、伏德,李武意也已经被困平陵城。

消息迅速在兖州城传开。

当天,就有十几伙人出城投降,徐圆朗派亲兵守住几座城门,可仍有许多人拿绳索从另处城墙上缒下去投降。

亲兵的刀都快砍券刃了,仍制止不住。

到了晚上,

更多人开始缒城出逃,向城外唐军投降。

徐圆朗根本已经控制不住了,黎明时分,绝望的徐圆朗不甘心坐以待毙,他经过一番伪装,也混在缒城出逃的将士中,趁夜色缒出城,仅带着十余子弟逃跑。

他没敢开城门逃跑,怕被唐军发现。

此时三面挖了壕沟,有马也骑不出去。

只能从西边缒下城,然后悄悄潜行到河边,跳入河中游过河,逃出包围。

提心吊胆的绳索缒下西城墙,悄摸摸的摸到泗河岸边,跳河游水,好不容易到了东岸,赶紧趁着天还没亮往北逃。

他准备逃去河北投窦建德。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天亮,

他们隐藏在一处废弃的村庄里喘息,突然马蹄声传来。

有人顺着足迹追过来了。

徐圆朗一行被发现,他拿出一块金饼想贿赂士兵逃脱。

可金子一拿出来,反而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是条大鱼,拿下,一个别放跑了。”

徐圆朗抽刀,

可下一刻,就是数支弩箭射向他。

一番战斗,

徐圆朗一家子十几人,全因反抗被射杀当场。

战后搜检尸体,

一名唐军侦骑从徐圆朗的尸体上翻出了一个金印,还有一道象牙轴绫绢告命。

带队的侦骑队长接过,仔细看了许久。

“草,徐圆朗。”

“啥,队头,啥,这难道是徐圆朗?”

“可不就是这狗贼,你们看这金印,是窦建德赐给徐圆朗的大夏鲁王之印。

这告命,象牙崽,是拜封徐圆朗为大夏河南道大行台尚书令的告身。”

几人仔细又搜了一遍,

从这群人身上还搜出了许多金银细软,每人身上都还有着官印、告身等,这些家伙出逃时,还不忘记带上这个。

或许是怕到了河北,在夏军那好证明身份。

这队骑兵看着搜出来的这些东西,

“官印、告身这些,都交出来,不管金印银印铜印,不许私藏。”

“队头,咱也不能白辛苦这趟啊。”

“他们身上的金银细软咱们分一半,剩下一半上缴。”

“还要上缴?”

“这可是徐圆朗,你跟上面说捉到他们,结果身上只有几颗印,一点金银都没有,上面能信?”队头道。

“你们别这鸟样子,咱们可是擒斩了徐圆朗,是伪夏的河南道大行台、伪鲁王啊,咱们这次立大功了!”

一群人也反应过来,是啊,相比起这点金银,这徐圆朗才是大头啊。

兖州城外,

李逸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翻城来投。

今天是围城第九天了,刘世彻现在已经有些相信李逸能在十天内拿下兖州了。

就兖州城现在这个状态,军心彻底崩溃了。

“司空,现在进攻,兖州城可一鼓而下矣。”

李逸仍是风清云淡,“瓜熟自然蒂落。”

正说着,

有人高呼,“禀司空,斥候轻骑在泗水东岸巡查时,斩杀徐圆朗!”

徐圆朗的首级被送到李逸面前,还有一排金银印章。

刘世彻一眼就认出那确实是徐圆朗。

经确认徐圆朗被杀,众人都很意外,谁也想不到他会直接弃城而逃,结果还没逃出二十里就被巡查轻骑杀了。

徐圆朗的首级和金印、官告被拿到兖州城下展示。

那颗大脑袋被插在长枪上,高高举着。

兖州城,降。

围城第九天,徐圆朗弃城而逃被杀,兖州城开门投降。

李逸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兖州,招降两万兵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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