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86章 法体之伤,孤独之人(1 / 1)安妮真好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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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飘忽,仿佛朽木的碰撞。

吕良顿时笑了:“不愧是异人界惟一的神医,医术流派唯一的绝顶,一开口就说可以治好丁嶋安。”

涂君房也是惊奇不已:“神医太自信了,要知道,我们这些天找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名医,全都不如神医一根汗毛呀!”

两人赞叹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厅内回荡着。

胡神医瞥了两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让发呆的弟子搀扶他离开。

鞋底轻轻摩擦着地面,胡神医已经是转过了身体,一众呆滞的名医这才回过神来。

张悬壶惊呼一声:“师父!”

胡神医的背影没有半点停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乎,在场的一众名医全都明白了,再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明白。

于是乎,一股无法想象的迷茫降临了,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惊惧。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于注视丁嶋安胸口上那道浅浅的手印。

此刻,那已经不是一道手印,那是恐怖至极的地狱,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这神医都答应出手了,还整这一出,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

吕良看着胡神医渐渐消失的背影,发出抱怨。

“就是就是,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贪财!”

涂君房忙不迭接过话茬。

苑陶沉默的看着两人,五味杂陈的心中,陡然涌上一份悲哀,而这份悲哀还来不及盘旋,便化为梦魇般的惊悚。

“呵,一定是胡神医觉得丁嶋安是全性,找借口不愿意施救。”

苑陶自嘲一笑,吕良和涂君房的脸上,也挂着相似的笑容:“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全性呢?”

三人的声音传入一众呆滞名医而耳朵里,张悬壶冷冷看着三人:“老师既然答应了要出手,不管是不是全性,都……”

三人面色乍然大变,不等张悬壶说完,齐齐出声打断。

“别说!”

“住口!”

“闭嘴!”

三人面上无不是狂怒交加,身躯发颤,然而如果仔细去看,就能看到,那狂怒背后,潜藏的无边恐惧。

张悬壶不再多说,只是眼里有些悲哀,甚至都有些庆幸,瞥了丁嶋安一眼,还好自己不是全性。

与此同时,除了四人之外的在场众人,心里全都有些淡淡的庆幸之感。

“你们把人抬走吧。”

苑陶三人默默走上前来,看着睁大眼睛,每一根毫毛都刻着绝望的丁嶋安,心中亦是一言难尽,又惶恐不安。

吕良咬紧牙关,头毛冷汗,伸出颤抖的手,为丁嶋安拉上衣服,遮住了那道如黑洞如地狱的掌印。

‘呼’

‘哈!’

‘呋’

接连不断的松气声响起,不仅仅是他们三人。

随着那道掌印被遮蔽,虽然明知道它依旧存在着,但只要看不到,就能找到许多心灵上的慰藉。

而此情此景,也无疑说明着,轻飘飘的一掌,微不足道的掌印,已是叫人无法承受。

涂君房背起丁嶋安,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大厅。

绚烂的阳光洒落下来,微风的吹拂带来泥土的芬芳,三人脸上的恍惚之色却没有任何消融。

如何接受,真的不能够接受!

连当世的神医,都不能治好丁嶋安身上的伤势,这段时间的奔走,终究是一场空茫。

被温暖阳光照到的吕良,突然打了个冷战,双手交迭,缩了缩肩膀:“张怀丹,这个非人的怪物……”

这一声呢喃,让苑陶和涂君房也跟着一颤,连涂君房背上的丁嶋安,手足都微微抽搐。

明明张怀丹不在这里,相隔千里,明明今日阳光大好,暖人身心。

一股寒意,却侵入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无所不在的光芒,变成了他的视线。

……

在后堂等到的赵方旭,等到了胡神医返回,心中不禁一讶,这才多久功夫,就把丁嶋安给治好了?

赵方旭心中一哂,不要用自己的业余去质疑胡神医的专业,医术绝顶,治好丁嶋安岂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此刻,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过多的赘述,正是赵方旭亲自露面,才能让三不救的胡神医出手。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也不便去见苑陶等人。

赵方旭客气道:“神医,辛苦您了。”

胡神医却没有什么表示,在弟子的搀扶下落座。

赵方旭面色微变,他不是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许胡神医没有露出什么异状,可那两名搀扶弟子脸上茫然,却是骗不过他的眼睛。

“赵董,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如果有机会,可以请怀丹真人来济世堂一趟么?老朽想要见见这位真人。”

那仿佛看破世事的眼睛,泛着幽幽的色彩。

赵方旭心中一凛:“神医有这个要求,我记下了,相信怀丹真人,也希望和您见面。”

顿了一顿:“丁嶋安他?”

胡神医摇了摇头:“我治不了。”

赵方旭双目圆睁,俨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胡神医治不了?怎么可能!太荒唐了!

就像张之维说‘我不是某某的对手’一样荒唐!

“神医,这……”

胡神医目光一转,那双幽深的眼睛,让赵方旭心头微颤。

而他紧接着的一句话,差点让赵方旭原地跳起。

“那不是人能够造成的伤势。”

赵方旭骇然变色,颤声道:“你你,你说怀丹真人不是人!”

其实随着张怀丹如日中天,异人界也不乏说他是妖孽的声音。

可这位神医竟然直接说真人不是人?赵方旭五雷轰顶,莫非张怀丹真是妖怪变的不成!

“从你我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胡神医喃喃自语。

他的医术,早在多年之前,就臻至顶峰,其他名医需要的望闻问切,他只需要看上一眼。

当看到丁嶋安胸口的手印之时,他瞬息之间,就认出那是什么。

确实不是内伤,也不是什么外伤,甚至不能称之为伤势!

听出胡神医的话里别有深意,赵方旭强行冷静下来:“还望神医解惑,丁嶋安究竟遭受了什么?”

胡神医平缓道:“那一掌,无人可治,是法体之伤。”

“法体之伤?”赵方旭倍感困惑,饶是他当了哪都通几十年的董事长,也一无所获,只能问道:“什么是法体?”

胡神医摆了摆手:“赵董不用问我,问怀丹真人就好。”

赵方旭皱眉,只见胡神医目光飘忽,眼中时不时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所谓法体,定然是某种高不可攀之物。

让医术绝顶,也为之无法释怀。

并且干系极为重大,不能越过张怀丹直接告诉自己。

赵方旭平静点头:“我明白了。”

胡神医感慨不已:“赵董明白就好,其实怀丹真人,也是有着一颗慈悲之心。”

赵方旭哑然,这是什么跟什么?怀丹真人如果真的有一颗慈悲之心,会让丁嶋安落到那种下场?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没有说错,不然的话,丁嶋安早就被真人碾蚂蚁一样碾死了。

“神医所言极是。”

胡神医笑了笑,目光越发幽邃了。

怀丹真人?

怀丹真人!

他自然听说过,不过仅此而已。

真人二字,早就世俗化了,连黄毛小子也敢称一句真人。

他也没有几年好活,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和所谓的怀丹真人产生交集,是以从不去在意。

然而,在看到丁嶋安胸口掌印的第一眼,他表现的十分平静,但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那位如日中天的怀丹真人。

确实是一尊真人!

或许还没有成功证得,但已经有了一部分真人伟力!

胡神医心中惭愧之余,也充斥着不可思议之色。末法时代,还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么?

是以万分的好奇。

请求赵方旭能够让他见那位怀丹真人一面。

‘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能够打破这片天地的牢笼?’

胡神医心中的风浪并未停息,一百余年,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安然面对一切,乃至于死亡的到来。

可亲眼见到真人的伟力,仍是轻易就打破了内心中固守的平静。

同时。

他也有一份疑惑。

只有张怀丹才能亲口解答。

那就是,性命双修的道门修行者,怎么走了肉身成圣的路子?

胡神医着实想不明白,性命双修和肉身成圣,两者如果都证得真人,前者的地位比后者更高。

他虽然没有具体了解过张怀丹,也知道这位是根正苗红的道家出身,怎么就偏到肉身成圣上面去了?

摇了摇头,胡神医也想不明白。

总而言之,那位怀丹真人,已经在肉身成圣之路上成就了法体,俨然区别于凡俗。

法体所造成的伤势,除了怀丹真人亲自出手,不然这天下间没有人可以治愈!

而丁嶋安这样的存在,在成就了法体的准真人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却只伤不杀,意欲何为呢?

仅仅是因为有一线慈悲之心吗?

胡神医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敏捷,陡然闪过一道电光,不禁唏嘘一叹:“可叹怀丹真人,在不可能的天地行此逆天之事,何其孤独!”

赵方旭头皮发麻:“神医这又是什么意思?”

胡神医叹息不语,法体之伤,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不是伤势,而是一种源自于生命层次的压迫!

走在证真人这条路上的人,也确实和凡人有了一道,正在慢慢拉开的鸿沟。

如茧化蝶,如鱼化龙!

那一道掌印,除了怀丹真人本人,别人都无法解除。

但凡事不是没有例外,如果是另外一个证真人者,自然就不会有那样夸张的效果。

是以胡神医感觉自己看穿了张怀丹另一层深意,作为末法时代以来,唯一一个走在证真人之路上的修行者,怀丹真人注定无比孤独!

可是以丁嶋安的器量,能够满足怀丹真人的期待,走上那条路吗?

胡神医摇头不已。

赵方旭看他又是唏嘘又是摇头,满脑袋问号。

……

异人界流派千千万万,通往‘真人果位’的这条路,自然也是千奇百怪。

肉身成圣,乃证真人的路径之一。

虽归属于外道,却别有一番威能。

打破天人关隘,走到这条路上的修行者,第一步就是要让肉身圆满无暇。

所谓肌肉若一,筋骨齐鸣,不过是最基本的功夫之一。

等到肉身臻至凡人巅峰,便可以尝试凝练法体。

法体成就难度之高,如令江河断流,大海干涸。

倘若再度过灾劫,令法体受尽天地洗礼,练金身,得无漏,是为肉身圣人,光阴不能消磨。

而即便只是成就法体,而也可称一句准真人,一举一动,无不是携带着莫测威能。

生命层次,俨然和凡人有了重重沟壑。

法体之伤,更非凡俗医术、药物可以治疗。

苑陶三人背负着丁嶋安离开济世堂,几多波折,一场空幻,三人也感觉到万分心累。

看着仍是绝望入骨的丁嶋安,涂君房发出一声长叹:“真的是命。”

吕良和苑陶都有些沉默。

风声潇潇,吹动衣袍,吕良盯着那飞散的落叶:“我实在无法相信,只是一掌而已,为何丁嶋安会落到这种下场。”

两人无言以对,哪怕离开了济世堂,都觉得匪夷所思。

苑陶更是苦笑连连,连胡神医都无法救治,这说明天下之大,无人可医。

一如大河不能断流。

天上曜日不可西升。

瞥了丁嶋安一样,扪心自问,真的是命吗?

不是的,这一切的根由,不过是一个人。

然而那真的是人吗?

苑陶目光涣散,依稀之间,仿佛看到张怀丹平淡的脸,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憨蛋儿的死,让他对张怀丹有着一份刻骨的仇恨,但是此刻,连半点恨意都感受不到。

那不是恨意消失了,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无力。

仿佛天降大雨,淹没了辛苦半辈子才买上的房屋,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又如何去恨,如何去怨。

苑陶怅然叹息,一颗心难以安然。

吕良自言自语:“对了,你们不是说,我们全性有一个叫白僵老人的前辈。丁嶋安身上的不是伤病,连神医都无法医治,那是不是可以用那种秘法,将这道掌印转移掉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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