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没有下令追击,而是继续剿灭剩下的敌人。
剩下的大部分是女真人和契丹人,他们本就在攻城时损失惨重,又见自己被抛弃,于是纷纷投降。
最终,江都军俘虏了两万多人,其中大半是契丹人和女真人,一小半是蒙古人,另有一部分汉人。
刘福通全程目睹此战,心中对火枪、火炮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也明白了江都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
“傅帅,敌人仓皇而逃,斗志全失,现在趁势追击,敌人必定不战而逃,可以顺利收复新金城!”他请命道。
傅友德点头答应,从刚俘虏的战马中挑选五千匹出来,组成五千骑兵,交给刘福通率领,让他领兵追击。
刘福通一路北进,元军果然望风而逃,弃了新金城,返回盖州。
刘福通当即派出斥候,探听盖州动向,同时向傅友德传达捷报。
次日下午,徐达率领一支人马入了城。
他带着两个人,径直来到北门城楼,找到了刘福通,朝他笑道:“刘将军,有個人想要见你!”
刘福通愣了愣,朝徐达身后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抢步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臂。
“潘兄弟,你没死?”他惊喜道。
那人正是潘诚,他穿着一身女真人的衣服,苦笑一声,道:“是的,太傅,我没死,不过其他兄弟都死了!”
刘福通感慨道:“能活着就好,我听说你被答失八都鲁父子击败,人头被送去大都献捷,到底怎么回事?”
潘诚叹道:“我们打下高丽后,高丽人用女人笼络我们,弟兄们沉溺享乐,再无战心,结果开京丢了,只能逃回辽阳!”
“刚打下辽阳一座城池,答失八都鲁父子就带着大同兵来剿灭我们。一番激战,又打输了,我侥幸逃脱,他们就随便找了个人头,送去鞑子皇帝那里献捷!”
刘福通拍了拍他肩膀,道:“北伐失利,责任在我,你不必愧疚!后来呢,你逃到女真人的部落了吗?”
潘诚点点头,目光看向徐达身边另一名男子。
“太傅,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兀哥,斡朵里万户所的副万户,就是他救了我!”
刘福通早就注意到那名男子,他和潘诚一样,穿着女真人的衣服,留着辫发,满脸胡须,身材比潘诚更加雄伟。
“徐将军,他是归降的女真人吗?”他问。
徐达道:“是的。”
兀哥行了一个女真礼节,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刘太傅,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是个英雄!”
刘福通正色道:“本人是江都军的将军,不是太傅,也算不上英雄,你为何助纣为虐,帮着蒙古人攻打我们?”
兀哥急道:“我们是被蒙古人裹挟,不得不帮助他们,我们女真人都恨透蒙古人了!”
刘福通淡淡道:“是吗?”
潘诚赶忙道:“太……”
“潘兄弟,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大哥吧。”刘福通打断道。
潘诚点头:“是,大哥,女真人真的很恨蒙古人,我在女真部落待过,可以确认这一点!”
“哦?他们为何恨蒙古人?”
兀哥恨声道:“蒙古人将我们当做猪羊,还想要像消灭契丹人一样消灭我们,我愿意带领所有女真人,归降你们汉人皇帝!”
刘福通道:“你说蒙古人消灭契丹人?”
兀哥忿忿道:“不错,我们归降蒙古人后,被他们分为五个万户所。他们把我们调到各地参战,打完仗就驻扎,再也无法回来,如今我们只剩三个万户所了!”
“契丹人呢?”
兀哥道:“他们只剩一个万户所了,其余人都分散到各地。这一仗打完,天下再没有契丹人部落了!”
刘福通心中一凛,暗道:“蛮夷难服归化,蒙古人这一招倒挺高明,将来可以建议陛下效仿!”
徐达突然道:“这么说,你们女真还有两个万户所了?”
兀哥道:“是的,除了我们斡朵里部,还有桃温部和胡里改部。他们也恨透蒙古人,只要我去劝说,定会归降你们!”
徐达淡淡道:“此事先不忙,等莪们傅帅来了再做决定。”
两日后,傅友德和卞元亨率领本部人马来到新金城,刘福通和徐达把女真人的事与他说了。
傅友德道:“事关重大,还是把消息传回江都府,等候陛下旨意吧!”
元军在金州的失败,很快传遍东北,高丽王最是欢喜,立刻派崔莹率领五万大军,侵略北面的元朝土地。
元廷方面,冀宁王既要谋划太子登基之事,又要派兵抵御扩廓,也就暂时没功夫再管金州。
于是下令开元王,退守沈阳路。
江都府,南门。
城门口的两条街道上,挤满了百姓。
一支马队从城外驶了进来,这支马队后面,跟着十几辆囚车,每车之中,都关押着一名蒙古人。
百姓们瞧见车队,纷纷取出准备好的菜叶子和鸡蛋,朝着囚车上的蒙古人扔了过去,纷纷破口大骂。
原来这批蒙古人是因为犯了事,被流放到岭南的蒙古官员和贵族。
当初打下岭南后,张阳泉曾下了一道命令,让岭南官员调查流放的蒙古人,将其中参与了高邮之战的蒙古人押送到江都府。
时至今日,这些蒙古人才终于被押送过来。
车队沿着大街来到西门,穿过朝阳门,一路来到刑部。
刑部尚书刘惟庸赶忙入宫,想向张阳泉请示,如何处置这些人。
到了正阳殿,门口的亲卫说道:“陛下正在长宁宫,刘尚书请稍候片刻,卑职这就去通报。”
长宁宫是沈千千的宫殿,今天上午,沈千千忽然肚子疼,似乎要临盆,张阳泉便一直守在旁边。
听到亲卫奏报,张阳泉露出迟疑之色。
“陛下,您去处理正事吧,臣妾这边不要紧。”沈千千强忍痛楚,轻轻劝道。
张阳泉道:“那我去去就回。”
快步离开了宫殿,来到正阳殿。
听刘惟庸汇报完之后,张阳泉问道:“确认犯人之中,没有脱脱吗?”
刘惟庸道:“是的,只有脱脱之弟,也先帖木儿。”
“他会不会换了名字,冒了身份?”
“陛下请放心,岭南所有犯人的身份都已验明,确实没有脱脱!”
张阳泉皱了皱眉。
他原以为脱脱被发配云南,后来又得到消息,说他发配的地方改到了岭南,这才让岭南官员调查流放罪犯。
莫非脱脱又被调去了其他地方?
“把也先带过来吧。”他吩咐道。
刘惟庸应诺一声,告退离去。张阳泉又派人去把秦苓君请了过来。
没过多久,也先帖木儿带着手链脚链,步履蹒跚的来到大殿,蓬头垢面,满头乱发。
瞧见张阳泉和秦苓君后,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跪了下去。
“罪臣也先,拜见皇帝陛下!”
张阳泉问道:“也先,你兄长呢?”
也先低声道:“死了!”
张阳泉和秦苓君都吃了一惊,秦苓君喝问:“他怎么死的?”
也先苦着脸道:“兄长和我被发配岭南后,哈麻那个王八蛋传下陛下旨意,用毒酒将兄长赐死。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矫诏行事!”
秦苓君仰首望着天花板,怔怔不语。
张阳泉扶着她坐下,又朝也先道:“我记得当初脱脱身边有个大将叫也速,他和杨通贯一起逃了,此人是否也在岭南?”
也先道:“也速是宿卫军出身,很得陛下,啊不,妥懽信任,所以没有被问责,听说在孛罗帖木儿麾下当将军!”
张阳泉微微一愣:“原来冀宁王身边的也速,就是当年那个也速?”
蒙古人名字多有重复,所以他得知冀宁王身边有个叫也速的大将时,并未联想到当初的也速。
也先茫然道:“冀宁王?”
张阳泉摆摆手道:“把他带下去吧,刑部重新审理这些人的罪行,按律处置!”
刘惟庸应诺一声,将也先带下去了。
杨三枪突然从外面奔了进来,急道:“陛下,贵妃殿下要生了!”
张阳泉大喜,和秦苓君一起来到长宁宫。
宫外早已一片忙碌,三名稳婆已经进去了,秦苓君也跟着进去帮忙,只留张阳泉一人在门外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中传了出来。
未己,秦苓君跟着出来了,擦了擦额头的汗,微笑道:“陛下,母子平安!”
张阳泉急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一位龙子。”
张阳泉愣了愣,微露失望之色。
秦苓君惊奇道:“陛下,你不会真的更喜欢女儿吧?”
张阳泉强笑一声,道:“怎么会,儿子女儿都一样,咱们进去瞧瞧千千吧!”大步朝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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