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第一日。

三境联军来势汹汹。

而泰温·兰尼斯特公爵也不示弱。

他在金牙城外南面扎了一处营寨，与金牙城互成“掎角之势”。

至于何为“掎角之势”，多米利克也不多解释。

紧接着，兰尼斯特军背靠金牙城，在东部旷野地带一字摆开，准备与联军进行野战。

这让多米利克非常意外。

他原本以为泰温公爵会龟缩在金牙城里……

但想到贝妮塔前几日和他说的情报：金牙城来了一批援军。

所以，泰温这番做派，是想给援军展示一个讯息：我们还很能打！

多米利克坐在马上，手搭凉棚，极目远望。

只见钢铁长枪上飘扬着绯红三角旗。

泰温·兰尼斯特骑着高大战马，雄赳赳气昂昂，身披上过瓷釉的红钢铠甲，铠甲经过一再打磨，鲜亮如火，装饰着宝石与黄金涡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攻城的那一方。

在泰温身后，则是西境的列位诸侯。

大风席卷，“噼里啪啦”地掀动着他们的旗帜，无数旌旗在空中搅成一团。

多米利克依次望去。

有野猪旗、獾旗、甲虫旗、绿箭红牛旗、交叉双戟旗、交叉长矛旗、树猫旗、草莓旗、荆棘花朵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别的旗帜。

比如，葛雷乔伊家族的金色鱿鱼旗帜、黑潮岛布莱克泰斯家族的黑绿旗帜、君王港波特利家族的的银鱼群旗帜、老威克岛卓鼓家族的骨头手旗帜……

果然，是铁群岛！

多米利克心中“咯噔”一声。

铁群岛位于铁民湾，在维斯特洛大陆西境的日落之海中，向东可直抵三叉戟河与颈泽。

主要由三十一个岛组成，包括七個主岛，包括派克岛，大威克岛，老威克岛，哈尔洛岛，盐崖岛，黑潮岛和橡岛。

铁群岛是七大王国中最小的地区，人口也少。

但近乎全民皆兵。

他们是掠夺成性、凶猛甚至于残暴的族群。

大陆住民称他们为“铁民”，他们则自称为“铁种”。

“铁民”是大海的子孙。

他们在群岛严酷的自然环境下生息，对青绿之地上软弱的生存方式不屑一顾，自古以来，以“劫掠”为生，其海上霸权曾经一度无人可敌。

铁群岛大概可以养活一万多名士兵和五百艘长船。

能和铁群岛的舰队相媲美的，只有龙石岛的皇家舰队和青亭岛的雷德温舰队……

远远看去，这股铁民的数量足有数千，都是精锐。

多米利克也不知道泰温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能让这群海盗这么奋不顾身！

也不知道这群“铁民”上岸之后的实力如何？

“呜呜呜~~”

军号响起，低沉而悠长。

兰尼斯特的喇叭随即回应，“嘟——嘟、嘟——嘟”，有如顽石般粗粝刚硬。

当号声、喇叭声渐息，嘶吼喊杀声填满了空缺。

马蹄轰鸣，战甲铿锵作响，无数的人马在调动。

远远看去，让多米利克觉得好像到了非洲平原，无数的野兽正在迁徙一般。

厮杀声远远传来。

却看不见战场在何处，好像到处都打起来了。

及至下午。

无数的伤兵从战场上运回营寨，战况十分惨烈。

傍晚时分，双方撤军。

是夜，多米利克和其他领主贵族一起又到了议事帐篷。

只见林恩·科布瑞爵士和安柏家族的大琼恩受了伤。

其中林恩爵士膀子上缠着挂彩的白纱布，大琼恩则是脑袋上缠了一圈布条。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多米利克幽幽叹了一口气。

“今日一战，西境的实力仍在……”

次日一早，两军再度大战。

老卡史塔克和文德尔从侧翼率北境骑兵，猛攻入兰尼斯特军阵中，杀进敌阵、一番混战。

兰尼斯特的右军不能挡北境骑兵，遂迂回断其后路。

多米利克立刻下令从左右两翼主动出击，防止北境骑兵陷入重围。

两军来回冲杀、直至黄昏。

当天晚上，一众领主贵族们聚集在议事帐篷里。

林恩·科布瑞爵士怀中抱着那柄“空寂女士”，神情已是十分沮丧，难以描述他那种表情……

一向嗓门像是打雷的大琼恩像是没泡水的香芹一样蔫了。

文德尔也是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战前的战争会议上，就数这三人叫得最凶，最为张狂。

结果被啪啪打脸！

也让众位领主贵族认清了事实：

泰温·兰尼斯特仍旧是西境雄狮！

“赫伦堡之战”多米利克是靠着“神火”炸开城墙出其不意的夜袭，“屈膝之栈”泰温更是主动撤出战场，保存实力……

不过，目前联军军力占优。

与兰尼斯特军打这种野战，就像约恩伯爵所说的，三境联军并不吃亏。

多米利克没有多说什么。

只留下一句：“好生歇息，明日再战！”

…………

又是一整天的鏖战。

攻城第三天傍晚。

天色渐晚。

忽见兰尼斯特成群的骑兵，从南面的营寨，涌进金牙城。

他们……撤回了金牙城！

与金牙城互成掎角之势的那处南面营寨，也被抛弃，里面的辎重物资都没来得及运走……

看来泰温公爵在野战没讨着什么好，也看不到打赢的希望，忸怩了一番，还是缩回城了……

所谓“敌退我进”！

当天晚上。

多米利克立即发布命令：“围金牙城！”

所谓“围城”，便是把步兵精锐调上来，在金牙城外修几层工事，以大军围定。

……

营寨里，仿佛打赢了一场胜战。

一时间军中士气高涨。

但在多米利克看来，将泰温公爵撵回金牙城，实在算不上什么胜利可言。

兰尼斯特军本就兵少，虽然得了铁群岛的几千援军，但跟他们相比，仍旧捉襟见肘，骑兵的数量更是远不如三境联军。

被撵回金牙城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夜，领主帐篷，灯火通明。

兰尼斯特军野战告退，战争顺利的进入围城阶段。

多米利克不禁想起“篡夺者之战”中的围城战——风息堡之围。

其时，南境守护梅斯·提利尔公爵与其大部份河湾地军队，对风息堡进行接近一年的围困。

河湾地军队全面占优，但对风息堡中史坦尼斯的少量军队仍旧是无可奈何。

最终三叉戟河之役和君临沦陷后，艾德·史塔克公爵领兵南下，解除了风息堡的围困……

从风息堡之围，可以看出围城战的不易。

“黑鱼”布林登公爵坚持用“神火”炸开金牙城的城墙。

多米利克自无不可，让他着手开始挖地道了。

其实炸墙并不容易，光是挖地道的准备工作，也得要半个月左右。

而且所挖的地道，必须是合适的爆炸点。

因为有些地方、地下渗水，是没法放置“神火”的……

攻城第四日。

大军进驻金牙城下。

各种攻城器械也已经到位，投石机、弩炮、冲车，“野火”，还有四门青铜火炮，轰鸣起来，城头上的兰尼斯特军也还以颜色。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恍惚让人想起了“赫伦堡之战”时的那些日子。

除了攻城，多米利克在军中张贴军法，严禁贵族、士兵欺凌附近村庄的平民百姓，以及肆意掠夺财货。

果然效果不错。

围城部队不仅没有被袭扰，还很容易便能召集平民修筑围城工事，日常的蔬菜食物，可能从附近村庄补充获得，缓解了后勤压力。

对那些平头百姓而言，都是贵族老爷，干嘛要得罪？

但究竟要在金牙城磕多久？

多米利克心中一直念着那条直达西境后方的“山间小道”。

除此之外，他一时想不什么好办法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晚和薇尔菲德嗨过头了，还是和贝妮塔一起洗凉水澡着凉了。

攻城第五天，多米利克生病了。

高烧不退。

不用学士看病，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患了重感冒。

一众领主贵族们前来探视，多嘘寒问暖。

不过多米利克都没有理会。

他压根不在乎一点感冒，心里依旧挂念着怎么拿下金牙城，让泰温屈服？

另外这一段时间，胜战打得太容易，军队之中弥漫一种骄狂之气。

有必要整整风气，去骄去燥。

多米利克干脆将指挥权下放给布林登公爵、约恩伯爵，然后借机养病。

…………

“根据我的诊断，多米利克大人是患了风寒……”

来自奔流城的韦曼学士，在床前诊断一番，然后念念有词：

“大人不能再住帐篷里，这里不够透气，得找一处舒适干燥的房屋静养。”

这时代没有特效药，身体素质不好的得个感冒都可能死人。

多米利克虽然体质强悍，但一点也不愿逞强。

“金牙城附近的村庄，有不少房屋，我们随时可以征用。”薇尔菲德轻轻说道。

多米利点了点头，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坐着马车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经过森林、果园和平整的农地，来到建筑坚固的庄园。

这处庄园离金牙城不远，环境干净幽静。

原本是个西境骑士的庄园，可如今那名骑士不是成了多米利克的俘虏，就是跟着泰温缩到金牙城……

多米利克干脆就在这处庄园里住下，喝喝药、治治病。

薇尔菲德和贴身侍卫贝妮塔轮流守候照顾他。

还有大批守卫在庄园内驻守。

当天晚上，多米利克出了一通汗。

次日一早发现自己竟然退烧了。

他顿时感觉这时代的学士，还真有些本事。

发烧感冒在前世，也可要吃药、打针、打吊瓶的。

韦曼学士熬了一锅草药让他喝了，居然一夜就好。

布林登·徒利公爵和约恩·罗伊斯伯爵，每日前来汇报攻城进度、敌情、挖地道等相关事项。

多米利克也没有多管，让他们自行抉断。

这一阵子，不是打仗就是宴会。

多米利克都有些腻了。

本质上，他是个喜静的人。

这种中世纪的田园生活，反倒更为吸引他。

多米利克坐在一处池塘前钓鱼，薇尔菲德给他穿鱼饵，贝妮塔给他打窝。

他一时间不由感叹，任你是如何位高权重，真正陪伴在你身边的，也始终也只是那么些人。

多米利克很快沉迷于钓鱼之乐，暂且把烦恼抛诸脑后……

攻城的第十日。

远处依稀听得到金牙城下的军阵喧嚣。

这日，庄园外聚集了不少平民。

随行的卫兵原本还很紧张，以为是敌袭，但看到那些人都是平民打扮，也没有携带兵器，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平民有老有少，有大有小，有赤脚的女孩，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

他们或挑或抬着各种东西。

家境稍微富裕的人还驾着马车，或是坐在牛拉的板车上。

一位铁匠推着轮车，车上装了他的全套工具：铁锤、火钳，甚至还有铁砧，像是来为多米利克打铁的。

……

多米利克顿时明白了，他们是来给领主交税的。

原本的西境骑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多米利克带领大批卫兵住在庄园里，自然被认为是新来的领主。

这些平民可不关心领主是谁，只觉得交完税，就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交的税自然不是金龙或者银鹿，连铜星也很少。

绝大部分都是粮食稻米、瓜果蔬菜，还有人牵来了几只猪崽。

多米利克一一笑纳。

有个女人牵着一头奶牛，并把她的女儿放在牛背上。

她一脸为难的跪在多米利克脚下哀求。

女人说自家的农田糟到了野猪的破坏，收成根本不足以交税，恳求多米利克能大发慈悲，让她下次再一齐补交。

多米利克自无不可。

女人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感谢，表示这些日子可以趁着农闲在庄园里免费作工，以偿还自己的税息。

多米利克眼神一撇，目光微动。

女人穿着件普通的灰色布衣，极为朴素，却能清晰勾勒出姣好身段，脸上忧喜交加的神情，更加凸显出成熟女子引人垂涎的风韵。

他想了想，点头答应。

还有个油腔滑调的商人，骑着一匹灰母马，后面伙计拉着几辆马车。

他表示愿用三倍的价格，向多米利克出售马车上面所有的货品。

“我说，这位贵族大人，外面在打仗，我把这些货物运来可不容易，你看……”

“哎呦，哎呦！”

多米利克让“猎狗”桑铎教训了他一顿。

商人立马表示愿意平价出售车上的所有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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