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幕低垂，银月如刀。

维斯特洛大陆的天空没有被工业废气污染，夜空透明度极高。

每一颗星辰都分外清晰，衬着黑天鹅绒般的天幕，显得深邃辽远。

营地里。

无数篝火燃起，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美酒的香味。

一群精力还很旺盛的贵族们吆喝着吃肉喝酒……

领主帐篷前。

多米利克静静躺在一把特制的长椅上，没人敢打扰这位国王之手休息。

他很享受这种热闹之中的寂静感。

珊莎走过来，蹲下身子，捧起多米利克一条腿，放在膝上，然后帮他除下靴子，按住他的脚趾轻轻按压。

“多米利克大人出了好多汗，我帮您擦洗一下吧。”

“谢谢你，珊莎。”多米利克笑道。

“服侍自己的丈夫是妻子的责任。”珊莎俯身送上一吻。

很快，珊莎端来一盆凉水，将一条布巾浸湿，然后绞得半干，俯下身，仔细抹去多米利克脸上的灰尘和汗迹。

布巾是用厚厚的棉布制成，比起前世用的毛巾略显生硬。

但浸过水的布巾覆在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让多米利克忍不住舒服地呼了口气。

每擦几下，珊莎就重新浸一遍水，始终保持布巾的湿凉和洁净。

她细致地擦过多米利克的头颈，然后解开他的上衣，在他胸前细细擦过。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

珊莎的手柔软而又细致，被她抹过的部位立刻变得清凉，身体的燥热一点一点消失。

多米利克闭上眼，呼吸渐渐变得平顺，在少女的服侍下假寐起来……

良久。

“累不累？”多米利克贴心问。

“不累。”珊莎硬着头皮，满头大汗道。

“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累嘛？”多米利克悠闲的双手枕到脑后，笑问道。

“因为我喜欢多米利克大人呀，所以一点都不累……”

珊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

清凉的夜风吹拂，拂去了身边烦闷的空气。

淡淡的月色洒在地上，犹如满地水光。

多米利克躺在长椅上，两腿伸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珊莎侧着腿偎依在他身边。

少女低着头，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荡着，刚洗沐过的身体散发着淡柔的清香。

明月在天，清风徐来，身边还有个听话的小美女。

这种感觉真不错！

…………

几日之后。

声势浩大的狩猎大会这才结束。

多米利克率领大军返回奔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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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

多米利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珊莎这夜和凯特琳夫人在一起，薇尔菲德跑到后方整顿粮草，贴身侍卫贝妮塔也有任务在身……

他无处发泄，便只好起身出门散步。

夜色已深。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洒遍庭院，给院中的石雕、喷泉还有墙壁披上了一层淡雅的薄纱。

多米利克漫无目的走着，沿着无人小径，不知不觉间便来到奔流城的神木林。

四周满是大红杉和老榆树，繁茂的枝丫如同一個个巨伞。

记得刚进城的第一天，多米利克和珊莎就在这里被凯特琳夫人撞见了……

多米利克越往林中深处走，就越是能感受到一种静谧和安宁。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鱼梁木上。

树干上雕刻着消瘦的人脸，红色汁液流淌而下，恍如泣血，令刻画其上的脸庞多了几许哀伤，少了几分坚毅。

看到它，多米利克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梅丽珊卓的圣火中看到的幻境。

绝境长城外的心树，以及那位犹如冰雪雕塑般的神秘女人……

“谁？”多米利克突然转身。

“是我，多米利克大人。”

一身褐色衬衣的“黑鱼”布林登大步走了过来。

他满头灰发，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依旧有神。

说起来，“黑鱼”布林登也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不比他哥哥霍斯特公爵年纪小多少。

“原来是布林登大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大人您也睡不着。”

多米利克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布林登自然盖特不到这个梗，他愣了一下，这才躬身道：“多米利克大人，感谢您在前几日的狩猎中救了我。”

“举手之劳，布林登大人，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多米利克一脸关切的表情溢于言表。

狩猎大会的第一日，布林登在野猪王的“野蛮冲撞”之下摔落马下，彻底晕了过去，然后被送回奔流城。

“劳您关心，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还算硬朗。”

布林登有意拉近与这位国王之手的关系，语气中带着些许奉承，“您在君临施政，短时间内就赢得了大量百姓的爱戴，听说您曾亲自到贫民窟关怀老人和孩子，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发放面包，替无辜的受害者主持正义……看来您拥有一颗仁爱之心。”

“这些您是如何得知的？”多米利克一本正经的反问道。

布林登怔了片刻，“您的名声在贵族中无人不知，还有无数吟游诗人在传颂您的事迹……”

“贵族们是为了讨好我，谋取利益。而那些吟游诗人是收了我的钱，不得不昧着良心办事……”

“难道这些事迹不是真的？”

听到这话，布林登一脸惊讶。

多米利克呵呵一笑，“我最多让君临城的那些平民不被饿死。那些平民百姓或许会真心拥戴一位善良的国王之手，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很愚蠢，轻易的被煽动、或者受别有用心者的摆布……”

布林登此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多米利克放缓了语气：“布林登大人，你一定要认清一点。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平民百姓的拥戴什么的都是点缀。”

布林登听后沉默不语。

这一刻，他对这位国王之手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多米利克看到了“黑鱼”眼中的固执，暗自叹息一声。

这位“黑鱼”从小便是按照次子的教育培养的，跟艾德公爵有些类似，在政治上跟他侄子艾德慕有点像，比起他那狡诈如狐的哥哥霍斯特公爵可就差远了。

…………

“布林登大人，兰尼斯特家族现在好像焦头烂额，但千万别小看泰温·兰尼斯特，这是个曾掌控七国权柄长达二十年的人物，我们如果稍有一点轻敌，随时可能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黑鱼”布林登默然点头，目光又转向多米利克，问道：

“多米利克大人，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在赫伦堡，您究竟是怎么击败泰温·兰尼斯特的？”

当初多米利克手中的君临谷地联军也不过两万多人，而泰温手中有一万八千兰尼斯特精锐，又有赫伦堡这座坚城据守。

布林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位国王之手用了什么办法击败泰温，不仅俘获大批俘虏，而且自己损失极小。

“这个嘛，”多米利克认真的说道：“其实也很简单，我从一位神秘的魔法师那里得到了一种配方，研制出一种粉末状的药剂，用它炸开赫伦堡城墙的，泰温公爵没料到这种情况，被我趁夜偷袭击败的……”

“黑鱼”布林登将会是今后多米利克对抗兰尼斯特所倚重的大领主，这件事没必要隐瞒他。

“就这么简单？”布林登皱眉。

这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布林登原以为这位国王之手通过种种高明的战术、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艰辛苦战，这才战败了久负盛名的泰温·兰尼斯特。

“哦，当然药剂的分量要足。”多米利克补充道，“您也知道赫伦堡的城墙有多厚，想炸开一个口子可不容易。”

“那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进攻金牙城吗？”

布林登脑中灵光一闪，试探问道。

“当然可以。”多米利克笑道，“不过泰温肯定有了防备，除非我们的兵力能够碾压兰尼斯特军，不然的话即便炸开金牙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原来如此。”

布林登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您的军队里有一位红神的红袍女巫？”

“是的，来自亚夏的梅丽珊卓女士。”

多米利克点头承认，“她是史坦尼斯大人的使者，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待在我的军队里。”

“我听说红袍女巫在君临城救治了身患疟疾的盖尔斯·罗斯比伯爵，还将奄奄一息的‘猎狗’桑铎·克里冈从陌客手中抢夺下来……她似乎借用了红神光之王的力量。”

多米利克盯着“黑鱼”的眼睛，“布林登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借用诸神的力量，往往伴随着代价。”

布林登沉着脸，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对于凡人而言，诸神的力量与诅咒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你无法找到一个只有一面的硬币，同样，你不可能只从诸神那里获得好处……”

布林登显然是担心多米利克过度“沉迷”红神的力量无法自拔。

这对信奉新旧神的七国贵族，是难以接受的。

多米利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即便真的如您所说，那代价也应该由盖尔斯伯爵和‘猎狗’承当。

毕竟，我可从未从红神那里得到过什么……”

…………

这天。

多米利克正在一张宽大的橡木桌前，处理公务。

科本学士紧急求见。

如今还未回到君临城，科本学士的人体试验也还未开展，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急着见自己。

“什么事让您如此慌张？”多米利克好奇地问。

“大人，它、它亮了，亮起来了！”科本语气急促道。

多米利克心里“咯噔”一声……

科本来不及多说，径直把多米利克带到一处密室。

整个密室没有任何窗户。

多米利克很快注意到那支放置在密室中央橡木桌上的一支高高的黑蜡烛。

它是房间中的唯一光源，亮得让人不适，令人不安。

火焰发出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明亮光芒，并且使得周遭颜色发生奇怪的变化。

白色明亮如落雪，黄色闪耀如纯金，红色变成火焰，黑色如此深沉，以至于让人误认为是世界的空洞。

“这是？”

多米利克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

“玻璃蜡烛。”科本学士沉声道。

多米利克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这枚神奇的玻璃蜡烛。

它有三尺多高，细瘦如剑，螺旋状边沿锋利如刀，正散发着莫名古怪的光芒。

相传千年之前，当瓦雷利亚的末日浩劫尚未降临时，四支玻璃蜡烛被从瓦雷利亚带到了学城。

它们一绿三黑，全都长而扭曲，但不知是否所有的都是如此。

每位立誓成为学士的人，都必须在地窖中守夜，并且不能携带任何光亮，只有一支玻璃蜡烛。

他必须在黑暗之中度过一夜，除非能点亮那支蜡烛。

据学士们所说，这是为了告诫新任学士：一个人纵然满腹学识，却也并非无所不能。

传说狭海对岸的巫师利用这种玻璃蜡烛，可以让自己的视线穿越高山、海洋和沙漠。

坐在这种蜡烛面前，他们能进入别人梦中展示幻像，或隔着半个世界互通信息……

学城也曾断断续续传过玻璃蜡烛被点亮的消息。

但那时的传言中蜡烛只出现一点火星、几不可见的光芒。

而眼前的玻璃蜡烛如此熊熊燃烧，绽放出如此夺目耀眼的光亮。

“科本学士，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多米利克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科本学士下意识摇头，但又重重点下：“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预示着已经消失的古老神秘回来了，它们即将重现人间……”

多米利克陷入了思考，心中沉吟。

算算时间，红彗星降临、魔潮重新回到顶峰的时间，似乎就在这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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