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不知名的河流，经过树林、罂粟花田和一座高大的木制风车。

风车叶片像老人的骨头一样动起来，吱咯作响。

太阳西沉。

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沿着明月山脉以北的田间道路缓缓而行。

他们身材高大，目光沉凝，两两一组，并驾齐驱，全副武装的板甲上印有粉底剥皮人的纹章。

这种一看就是大领主出行的阵仗，引得田间劳作的农夫们，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鞠躬行礼。

多米利克一身漆黑如墨的铠甲，身披黑缎星纹披风，骑行在队伍最前方。

他转头问向一旁的瓦里斯，语气中带着疑惑：

“这里气候适宜，土地也十分肥沃，为何开垦的良田并不多，难道谷地人都更喜欢上山打猎，而不愿种地？”

“嘻嘻。”瓦里斯捂着嘴巴，露出甜腻的微笑，“多米利克大人，您有所不知，根据我的情报，谷地的自然环境十分适合发展农业，但问题在于缺少人口。”

多米利克立刻明白过来。

河间地和河湾地为什么能够成为维斯特洛的产粮地，就是因为不仅地多，而且人口稠密。

谷地气候适宜，也不缺少肥沃的土地，唯一的问题人口太少，这才是制约谷地农业发展的最大问题。

“那为什么谷地会缺少人口呢？”多米利克不解道，在他看来，有田便有粮，有粮便有人口。

瓦里斯缓缓解释起来：“这就要从谷地人的历史说起。

在先民统治谷地的时期，谷地分为若干个小王国，如五指半岛之王，符石城之王，海鸥镇之王等。

谷地是安达尔人最先登陆的地方，先民没有意识到安达尔人的威胁，几个王国甚至帮助安达尔人西渡，希望借助安达尔人扩大自己王国的实力。

当他们意识到错误时，先民的国王罗拔·罗伊斯与谷地的飞翼骑士阿提斯·艾林，在巨人之枪展开了大决战。

最终，阿提斯·艾林取得了胜利，

艾林家族成为了现存最古老的安达尔人贵族后裔，并给谷地带来了安达尔人的骑士精神。

因此，谷地是维斯特洛大陆骑士精神的发源地。

谷地人完美继承了安达尔人的骑士精神，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一项习俗——决斗。”

多米利克对决斗并不陌生，“比武审判”就是一种司法决斗，但“比武审判”的条件限制太多。

瓦里斯似乎看透了多米利克的想法，挠挠光头，道：“谷地人的决斗不限于比武审判！

您应该知道要想进行一场比武审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首先要获得当地领主的允许，然后双方一者是原告，一者被控告犯罪……

而谷地人可不管这些，哪怕为了一丁点冒犯就生死相搏，所有谷地人都身佩长剑，准备随手与别人拼個你死我死，一丁点口角，一句谩骂，一个眼神……”

多米利克脑海中不由浮现“你愁啥？瞅你咋地”的画面，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他语气微顿：“所以这些谷地人太过热衷决斗，死的人太多，导致人口一直上不去？”

“正是如此。”瓦里斯嗤笑道，在太监看来，这确实很可笑。

多米利克立刻想到了，这估计也是“谷地骑士”冠绝七国的原因吧！

毕竟一开始就经过了一轮筛选，活下来的某种意义上都是强者。

要想增加谷地人口，就必须通过王国层面的严刑峻法，来遏制民间决斗的泛滥。

不过多米利克也意识到在分封体系下的维斯特洛，要想顺利实施这一政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口在维斯特洛这种中世纪社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几乎可以等同于战争潜力。

多米利克知道自己要想争霸大陆，光靠北境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史塔克家族有自己的利益权衡，未必事事都和自己一条心。

严格来说，真正义无反顾支持他的只有半片北境，恐怖堡的波顿家族，荒屯冢的达斯丁家族，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族，卡史塔克家族也算是上了他的战车，如今卡霍城的领民差不多全跑到孤山岭了……

虽说多米利克占据了君临城，靠着一番拉拢分化，暂时镇住了王岭的诸多贵族。

多米利克可以借助王岭贵族的力量，但这种借来的力量靠不住。

王岭的贵族虽然都已经拥戴他为国王之手、御前首相，也都表示对“乔佛里国王”的新政权忠贞不二。

但多米利克很清楚，这些人的忠诚未必能经得起真正的考验。

如果一切顺利还好，可如果将来遭遇挫折，那些王岭贵族未必愿意豁出身家性命为他效力。

他需要真正能够被自己掌控的力量。

……

很快，多米利克与瓦里斯等人返回营地。

这处营地位于明月山脉和鹰巢城之间，布局严整，井井有条。

军营周围挖了深深的壕沟，里面装上削尖木桩，军营中帐篷排列成行，留出宽阔通道。

厕所修在水边，所有排泄物皆被水流冲走。

营地周边的长杆上高高飘扬着粉底剥皮人的旗帜。

浑身铠甲、手执长枪的哨兵，在旗下往返巡逻，监视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厚帆布的领主帐篷里，火光通明。

多米利克召集了所有军官。

“齐拉首领派人来汇报军情，高山氏族部落已经占据了鹰巢城的东谷镇，据说还全歼了谷地总管奈斯特的100人前锋……”

文德尔、琼恩等人听了一阵高兴，好像松了一口气。

这伙山地人，比想象中的靠谱。

唯有情报总管瓦里斯一脸忧色道：

“可是谷地总管奈斯特·罗伊斯手中仍然还有500多名士兵，再加上他肯定会向鹰巢城求援。

如果汇集鹰巢城的援军，奈斯特的军力将会大增，那群山地人未必是对手！”

多米利克知道死太监又有鬼点子了，沉声问道：“瓦里斯大人有何高见？”

瓦里斯沉吟片刻，道：“如果多米利克大人能派遣500名士兵，伪装成山地人的模样。

当谷地总管奈斯特与山地人鏖战不休的时候，这支伪装成山地人的军队，从奈斯特的屁股后面捅进去……”

“真是太卑鄙了！”

文德尔忍不住道，随后大笑，“不过我喜欢！”

“鹰巢城就算倾巢而出也不过1000余人，3500名山地人，再加上500名精锐士兵，完全能把奈斯特的军队包抄歼灭。”琼恩对此表示赞同。

多米利克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招浑水摸鱼、落井下石的计策很棒，当下命令道：

“文德尔，就由你率领这支部队，伪装成山地人的模样，抄奈斯特军队的后路。”

“遵命，我的大人。”

翌日。

文德尔等人率领军队出发，临走前向多米利克保证此战必定将鹰巢城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生擒谷地总管奈斯特·罗伊斯。

……

今日天气不错。

天高云淡，万里无云。

多米利克闲来无事，在一处偏僻的空地设好路障和箭靶。

他要练箭！

大多数人只知道多米利克是北境第一剑士，他的剑术超凡入圣，却少有人知道他的箭术更是举世无双。

“啪！”

一百二十步外，正中靶心。

箭矢的力量穿透靶板，入木三分。

多米利克深吸一口气，觉得一切都非常完美。

这种追求极致暴力的心态，很让人沉迷其中……

怪不得《射雕英雄传》里的周伯通说练武功乃是天下第一大乐事，其中滋味无穷。

追求力量，本身也是一种乐趣！

良好的状态让多米利克感觉非常好，从身体到心态全身通畅。

他重新取了一支箭，拉满弓。

听着牛筋紧绷的“喀喀”细响。

弓弦的声音，如同在倾听着自我最真实的声音，没有掩饰、没有纠结，最纯粹的声音。

“啪！”

“啪！”

“啪！”

每一箭都能叫他听到自己不同的心声。

像猎人的箭矢，盯着目标，带着对猎物的欲望。

“欲望是男人的灵魂……”

多米利克轻声念着，集中注意力。

“啪”的一声。

随着如同祷告般的自言自语，一箭又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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