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人又闲聊了半晌,一晃小半天过去,李存立处理完了保奈美的扣押手续,准备择日发起判决,然后回到大厅。
“这次大意了……那小子居然这么狡猾,仅凭言语就把保奈美激得失去理智。不过归根结底,也是那女人太过愚蠢了……幸亏我认清形势得早,说不定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李存立边走边嘀咕,经过走廊时,在拐角的阴影处见到了闭目等待的茅苍,不由得露出复杂的脸色。此刻缓过劲来,不用想,他这位老朋友肯定早就被林彻策反了,才会违抗他的命令把林彻带到大厅里去对峙。
只是不知道,那小子究竟使了什么办法,才让茅苍放下心头那桩旧事,转而把矛头对准他?按理说他为了救茅苍的儿子,彻夜奔袭,以茅苍重情重义的性格,死也不愿意忘恩负义才是……
李存立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先进大厅等候处置,再说其他。
不管怎样,戚怀瑾才是这里绝对的上位者!深谙规则的他心里很清楚,让上位者久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这种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城府如海的上位者!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多可笑。觉得戚怀瑾涉世未深?别逗了,恐怕她一开始就清楚全部的事实,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深吸一口气,李存立转念之间,已经想了数种讨好祈求宽恕的办法。要不要舔她的脚?呃……换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孩来,她或许会同意,她怎么也不可能奖励自己。
要不还是舔鞋吧。
回想起那张略带几分病弱,却高高在上的脸,和残酷而讥讽的眼神,李存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情沉重。
他胡思乱想着,缓缓推开了大厅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残酷的、高冷的、心思如海的戚小姐……正小鹿似的乖巧低头,任由林彻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脑袋。
李存立望着眼前的景象,大脑彻底陷入了宕机,手里拿着的一摞文件,哗啦一声全撒在了地上。
林彻把手上的发卡笨手笨脚地搁在戚怀瑾头上,别住一缕发丝固定好,苦笑道:
“这个就算是礼物了,还满意?”
话音未落,只听见纸张哗啦作响,林彻转过头去,见李存立一脸吓呆了的表情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肉山似的伫立在那。
林彻摆摆手,叫他进来:
“站那干嘛呢?”
李存立恍然大喊一声,俯下身去揉着眼睛,到处扒拉散落一地的文件:
“哎呦,沙子迷到眼里去了,抱歉抱歉!”
开什么玩笑?林彻敢做,他敢看吗?戚小姐被他看到了那副小女孩般的一面,怕不是正等着杀他灭口呢!等等,她好像本来就是个年轻女孩来着?
还是戚怀瑾轻笑着开口,让李存立进来。李存立这才放下一颗忐忑的心,抱着文件放在桌子上,仍然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情景,心中对于林彻背景的猜测,更深了一层!
那可是监察官!
巡察厅遍布大炎各地,几乎可算作半个官方组织,像他这样的巡察使不知有几千几万人,分管着全境各地的分厅。巡察使之上,是大巡察使,掌管一城总厅。
而监察官,虽然不直接掌管巡察厅,却拥有监督各地巡察使的权能,除了那几位大监察官之外,便可算是巡察厅中权利的顶点!
戚怀瑾作为最年轻的监察官,颇受各方重视;他虽然不清楚背景,想必也极为深厚。
这样的人,林彻居然敢摸她的头?
李存立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林彻,恐怕是某个大监察官的后人,这是来基层历练来了……
他心中苦涩,叫苦不迭。
你说你背景深厚,来基层历练,直接亮明身份,叫一圈人来前呼后拥,咱们给你大开绿灯,转一圈镀个金就回去得了,你好我好,何苦来消遣他这种基层巡察使?
叫苦归叫苦,李存立脸上可不敢露出半点端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戚怀瑾不动声色地把那枚发卡收进怀里,语气清冷地开口:
“鉴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给予你免除职务的处罚。剩余的责任,你就作为一个普通人,接受巡察厅的处置吧。”
李存立不敢违抗,点头称是。戚怀瑾又交代了一些职务交接的问题,挥手命他下去。在他走出大厅前,戚怀瑾又突然叫住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监察日提前了么?”
李存立摇头不知。戚怀瑾叹了口气,提示道:
“五年一次,六个月后。”
李存立掰着指头计算了一下,顿时脸上神色变得失魂落魄:
“五年一次……选拔执剑人……监察日提前了,是在为选拔工作挪出时间!”
“不错。你本有这个机会,能参与选拔的。”戚怀瑾语气漠然,“是你自己葬送了。”
林彻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悄悄戳了戳戚怀瑾:
“执剑人又是什么?”
戚怀瑾竖起一只雪白柔荑,手指纤细又白皙,柔若无骨一般。她另一只手两指揪住小指,轻声道:
“这个,是巡察厅。”
她又伸出食指,在手掌正中央划了一圈:
“这个,叫做裁决之剑,是大炎真正至高无上的暴力机构,巡察厅只不过是它的一部分爪牙而已。执剑人,就是其中的成员,拥有许多超脱律法的特权。”她眯着眼笑了笑,“当然,只有巡察厅以及其他下属机构的成员,才有资格参与选拔。”
那笑容居然显得有些狡黠,林彻闻言恨恨地咬牙。
这妹子,居然还想着诱惑他加入巡察厅!他明明已经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她故意在这时候提起,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肯定有其他条件吧?像我这样的,肯定不行……”林彻为自己的退缩寻找理由。正在走出去的李存立听到,暗自唾了一口。
妈的,又在装。
“当然有条件。我说李存立有资格参与,可他也就半只脚堪堪踏入黑铁种的门槛,连最起码的参与标准达不到,这是为什么,你不好奇么?”
林彻心中一动,连连摇头:
“不好奇,不好奇。”
戚怀瑾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彻:
“他在七年前,曾经参与阻止了一场超凡事件,救出了一个当时名动漠城的天才……的尸体。这个资格,便算是奖励给他的。谁能想到啊……那么天才的一个孩子,会离奇地死在一场火中?”
林彻悚然而惊,抬头看向戚怀瑾。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波澜不惊,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照进他的思维深处!
没等他挪开视线,戚怀瑾先一步扭过头,淡淡道:
“那个天才很神秘,从来没有对外提起过他的家庭来历与父母,因此后来他的死也就无人追究了……不过那始终是某些大人物的心头憾事。如果有人能查明真相,想必他们不会吝啬一个资格的……谁知道呢?”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整理衣领,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来漠城本来是为了传达选拔的消息,已经耽误了好多时间。管家会打一笔钱到你账上,作为你配合我取证的报酬。还有好几个区要跑,回见啦。”
她回眸嫣然一笑,指着怀中发卡:
“我很喜欢,多谢了。”
裙袂飞扬之间,她走出大厅,立马有身穿黑西服的人迎上来,撑开一把黑伞,拥簇着她走入阳光下。黑裙映得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分外雪白,显得有点病态。
林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咋着嘴,一时间心乱如麻。直到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细细咀嚼着戚怀瑾临走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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