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座町外围郊区。

下了出租车，雨枭抱着鹭所准备的花束，走下主道，沿着郊区小路前行。

小路并不宽阔，但却修缮的极好，路的两边种满了树木，森林之外是有着烟花圣地之称的小野濑川。

森林当中则是一片祥和的墓区，不同于市区，郊外的墓区给人一种静谧感。

墓区中墓碑林立，由于来的太早，墓区中除了雨枭外，没有任何人。

手捧鲜花的雨枭，轻车熟路走到墓区深处，最终停在一处墓碑前，碑上铭记有墓主的名字——石田叶绘。

“妈…呵……”

站在墓碑前，雨枭张了张嘴，最终轻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将鲜花摆在墓碑前。

“前些天小野濑川举办的夏初烟花晚会您看了吗？”雨枭抬头看向小野濑川方向，自语道：“您不是一直很喜欢看烟花吗？老爹挑选的这个位置，确实是个不错的赏析之处。”

雨枭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对着墓碑倾述毫无意义。

但，他却只能对着墓碑进行倾述，因为无论是现世、还是尸魂界，他想要倾述的对象都已经不存在了，留下的仅仅只有眼下这座墓碑。

“还真是狡猾啊。”

雨枭苦笑一声，突然很想像自己老爹一样，只会往墓碑前一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明明来之前有很多话想说，但当站到这里，雨枭反而无法将想说的话诉之于口。

墓区中再次陷入了寂静，过了不知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雨枭抬头看去，只见石田雨龙缓缓来到了这里，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像往日遇到雨枭一般，流露出厌恶、排斥、愤恨等负面情绪，只是当雨枭不存在一般站在了雨枭身边。

两人皆是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起。

起码在这里，他们两人并不想进行争吵。

时间在沉默中快速流逝，墓区中也渐渐有了其他人，让墓区内多了些人气。

“走吧。”

雨枭抬头看了眼位于头顶正上方的太阳，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里的烟味越来越浓郁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吸二手烟。”

他的话，让一边的石田雨龙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在周围寻觅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雨枭没有理他，而是径直向墓区外走去。

石田雨龙见状，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迈步跟在雨枭身后。

而就在两人离开墓区后，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两人先前所在位置，沉默的抽着烟。

……

石田雨龙看着一言不发走在前方的雨枭，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上一次相遇的经历。

那种不堪一击的耻辱，再一次涌上他的脑海。

“算了吧，现在的你还没资格在我面前出手。”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视线中异样，走在前方的雨枭脚步一顿，转身看了石田雨龙一眼：“而且我也不想再这里跟你发生战斗。”

石田雨龙没有说话，而是凝视着雨枭，目光中透露出些复杂之色，半响后才开口道：

“为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雨枭看着石田雨龙：“是在问我为什么具备灭却师的能力？还是在问我为什么厌恶与排斥灭却师？亦或者是在问我为什么没有与你一样离家出走？”

石田雨龙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复杂却变得更加浓郁。

雨枭见状点了点头：“看来都是了。”

“母亲去世时，你也在那里。”

石田雨龙神色变得阴霾：“是龙弦那个混蛋亲手杀死了母亲，这一点你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雨枭摇了摇头：“不清楚的是你。”

我？

石田雨龙眉头一皱。

“就算是退一步来说，你该仇视的对象也不是父亲，而是……”

雨枭迈步走到石田雨龙身前，一字一句的道：

“你面前的我！”

“没有我的话，母亲哪怕依旧会因‘病重’而倒下，但却不会是……”

四年前的今天！

雨枭摇了摇，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石田雨龙看着面前雨枭，心中有些疑惑，他有些不明白雨枭话语中所流露的含义。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而就在这时，雨枭话锋一转，双眸中再次流露出石田雨龙所熟悉的轻蔑：“你没有成为灭却师的才能。”

“这句话在你看来，应该是认为我在嘲讽你吧？”

“难道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雨枭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让石田雨龙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沉。

“但同时，这句话也是在告诉你，我具备你所没有的才能。”

“也就是说……”

雨枭直视着石田雨龙：“我哪怕再排斥与厌恶灭却师，再没兴趣，也能够轻而易举获得你无论努力多少年，都不可能企及的实力。”

“这，便是我与你这个废物之间，最大的差距。”

“我也忘了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

雨枭看着脸色越加难看的石田雨龙，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那就是才能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最绝望的不是才能的差距，而是有才能的人比你还努力。”

“对于这句话，我一直都不是很认同。”

“因为在我看来，才能就是不用努力也可以比努力的人更强；好比如我和你，普通人会对有能力者感到羡慕，但有能力者却只能仰望天才，因为巨大的差距，让有能力者只能对天才产生期待。”

雨枭的话，让石田雨龙双手不由握紧。

他很想去反驳，但事实却让他无法反驳，因为那一夜雨枭所表现出的一切，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去仰望，甚至是卑劣的效仿……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当初雨枭那随手的一箭，依旧深深刻入他的脑海无法遗忘，让他不断努力的去尝试复刻那一箭。

不过……

“呵呵，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你又为何屡次在我面前提到‘期待’两个字呢？”

雨枭看了眼一脸讥讽的石田雨龙，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那可能我对你确实抱有一些期待吧。”

嗯？

雨枭的话，让本来只是单纯想要反驳他一下的石田雨龙，忍不住呆立在了原地。

对我抱有期待？

看着雨枭离去的背影，石田雨龙微微一咬牙，这混蛋嘲讽人的方式还真是层出不穷。

……

接下来的日子，雨枭基本都呆在别墅当中，安静的等待机会到来。

他的沉寂，让一直处于暗中观察的人，心态变得有些复杂，一方面是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觉得他可能在暗中准备着什么。

三宫区·浦原商店内。

“那小鬼真的有问题吗？”

黑猫蹲坐在货架上，一边舔舐自己手爪，一边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道：“自从他上次与你相遇后，我已经盯了那小鬼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每天基本就是早上前往别墅，晚上打车回家……嗯，压根没有上过学。”

“别墅中的人，更是在这一个月里，没有出过别墅一步。”

“那小鬼被我跟了这么久，甚至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试探过几次，给人感觉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黑猫越说越不耐烦：“感觉盯着他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啊。”

盘坐在一边的浦原喜助闻言，眉头紧皱：“朽木露琪亚身边有什么状况吗？”

“没什么状况，依旧是每天跟在黑崎一护身边。”

黑猫摇了摇头，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倒是有个很有趣的孩子，经常出现在石田雨龙身边。”

“是一个叫做百鬼岚的红发小女孩。”

说到这里，黑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虽然脑子有些不好，但在隐秘行动上却很有天赋，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是个普通人类一般，或者说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封印吗？”

浦原喜助立即便明白了黑猫话中含义。

“嗯，由于力量体系的特殊，我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确定她被封印了所有力量这件事，这种封印极为完美，不仅掩盖了她的灵压，甚至让她如普通人一般连虚都看不到。”

“只不过……”

黑猫脸上笑意越加浓郁：“这孩子脑子有点不好，灵压虽然被封印的极其完美，但一举一动却没有丝毫遮掩，或者说她……嗯，直白的性格与大脑，压根就不懂得如何去伪装。”

浦原喜助闻言一笑，因为夜一这番话翻译过来。

就是封印手段完美，但被封印的人是个笨蛋。

“话虽如此，但她表现的比那小鬼还要正常，每天照常上学，然后放学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除了例行发短信进行汇报外，基本和普通学生一样。”

浦原喜助摇了摇头：“应该说她就是普通学生，我之前调查过黑崎一护全班同学的经历，那个叫百鬼岚的小女孩之前虽然住在那别墅中，但三年前来到空座町后，就很正常的在国中上了三年学。”

“在班级上学习一直处于末尾，她的成绩也只能勉强考进空座第一高中，而且她是与黑崎一护等人同时入学，并不是在朽木露琪亚到来后才入学，所以可以排除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某种行动而去那里的可能。”

百鬼岚入学时，朽木露琪亚还处于尸魂界当中，就算是石田雨枭盯上了朽木露琪亚体内的东西，也不会这么早便展开行动，除非他能够看到未来。

所以百鬼岚出现在黑崎一护他们身边，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

最重要的是……

经过他的调查，石田雨枭好像压根就不知道百鬼岚这个人的存在，百鬼岚与石田雨枭之间也没有过任何接触。

某种程度上来说，浦原喜助的调查确实没错。

雨枭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在朽木露琪亚身边安插人手，因为他需要的不是改变什么，而是让一切按照自己记忆进行，所以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导致事情发生变化。

但雨枭的想法，鹭却不知道，她从雨枭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雨枭弟弟的身边，会发生什么，并且会出现雨枭所求之物。

所以为了能够帮上雨枭的忙，瞒着雨枭安排刚好国中毕业的百鬼岚与石田雨龙进入同一学校。

至于雨枭……

他起初甚至连百鬼岚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正如先前所说，整个别墅中雨枭仅仅只培养了鹭一人，再加上别墅的人都很清楚雨枭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所以基本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会进行自我介绍。

对于那些无意中遇到自己，只会俯身唤上一声‘枭大人’后，便擦肩而过的路人……雨枭也不会一一去记他们的样貌。

鹭手下有三名天赋不错的孩子，这一点雨枭自然知晓。

但却没有见过，只是隐隐能感觉到自己教导鹭时，有人在暗中偷偷旁观学习，直到自己离开后才出现这一点。

好心办坏事！

鹭的行为基本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如果鹭没有派百鬼进入空座第一学院，并且让她留意石田雨龙身边‘有别于人类’的存在，石田雨枭可能也不会这么早便被浦原喜助盯上。

所以在发现有人暗中潜入别墅时，雨枭起初还以为自己身上出了问题，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只要自己不与朽木露琪亚、黑崎一护等人接触，浦原喜助根本不会认为自己盯上了崩玉。

毕竟崩玉的存在，除了浦原喜助所在创造者阵营与尸魂界某些掠夺者阵营外，根本就没有第三方知晓。

这两方也不会轻易对第三者透露崩玉的存在。

为了避免因为自己导致出现变数，他还一再叮嘱过鹭，让她在这半年内，不要让人随意离开别墅，小心行事。

对于朽木露琪亚身上的变故，他由于个人原因，只能选择让鹭留意空座町派遣死神的灵压变化，以此来确定事件是否如自己记忆中一般发生。

在这件事上，鹭如他吩咐一般，仅仅只是留意朽木露琪亚灵压变化，从未接近过朽木露琪亚。

然而……

雨枭怎么也没想到，鹭能够聪明到仅凭自己无意中说出的只言片语，便分析出风波中心与自己有所求之物这件事，并且为了帮助他而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说，事态演变到眼下这一步，可以说一方面是因为鹭太过于聪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雨枭想要让鹭他们置身事外。

对于这一点，雨枭在事后知晓后，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让鹭派去的人不要与朽木露琪亚接触，继续汇报朽木露琪亚在学校的日常动态。

雨枭甚至没有跟鹭解释她的无心之失，因为解释的话，只会让鹭等人牵扯的更深。

不将鹭等人牵扯进来这一决定，雨枭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辅助自己的工具，并不等同于可以随意牺牲的炮灰。

当然，他不怪罪鹭的主要原因是……

就算浦原喜助没有盯上自己，他也会时刻警惕朽木露琪亚身边出现的所有人，自己很难有什么机会夺取崩玉。

鹭的无心之失，唯一带来的麻烦，只有……

夜一提前回到空座町，并且毫不间断监视自己这一点。

也就是说，机会到来时，他还需要想办法甩掉四枫院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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