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锦衣卫江南急报,陆炳匆匆进宫。
“死了?”
嘉靖拿着密报,脸上阴晴莫定。
半月前严嵩给嘉靖密奏上的那几个具体联系倭寇的人,在锦衣卫南下时,无一例外,全都暴毙。
那边早已做了分割,锦衣卫查无实证。
‘狠!真狠!’
虽然没有证据,但嘉靖已然相信了严嵩的那份密报。
东南之事比他想象的还有棘手。
“胡宗宪如今怎样了?”
听嘉靖问起胡宗宪,陆炳赶紧回道。
“臣已经给胡总督换了监室,日夜派人守着,闲杂人等盖莫能入。”
“三法司那边有什么动静?”
嘉靖说着又坐回了蒲团上。
“刑部几次来提人,但臣没允。”
嘉靖听完没有再说话,似入定一样,陆炳悄悄退了出去。
陆炳出宫直接去了锦衣卫诏狱,胡宗宪的安保等级还要提高,看样子嘉靖想重新启用胡宗宪了。
徐府。
徐阶看着江南密信,啪的一声将茶盏摔在地上。
‘鼠目寸光!利欲熏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讨价还价,非要等到胡宗宪再到了杭州,才能看清现在的局势吗?’
下人进来将茶盏收拾好。
徐阶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虑半响后对下人道:“去把张江陵叫来。”
当夜,张居正又去了西山小院。
“原来的不变,另外我还要修一条从京师到杭州的铁路。”
朱翊镒没跟张居正客气,徐阶那边还想讨价换价,但他们没有什么底牌,反而因为江南那边灭口的事,朱翊镒这边的底牌反而更足了。
朱翊镒猜测,嘉靖估计要重新启用胡宗宪了,留给徐阶的时间不多了,他要趁机再加点价码。
说完,便端茶送客了。
张居正回望西山,真的是后悔给徐阶出那个主意了。
又是几日,朱翊镒一直没有松口,反而京师开始流传出东南世族勾结倭寇祸害百姓的流言了。
而胡宗宪也因祸得福,从之前京师百姓的人人喊打,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不畏权贵为民请命的悲情英雄,而百姓呼吁胡宗宪重回杭州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徐党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局面瞬间就要坍塌了。
为了安全,胡宗宪如今早就不在诏狱了,至于住哪里,估计只有陆炳知晓了。
深夜,徐阶写了一封长信,交由心腹送到了江南,而朱翊镒也不再跟张居正谈了。
旬日后,嘉靖四十三年年底,江南终于来了回信。
张居正又来见了朱翊镒,临走被送了八个字。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临近年底,百官准备休衙,但朝廷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官员请奏,派裕王世子领东南七省总督,掌平倭事。
一开始,大部分官员表示这不是胡闹嘛,一个才十三岁的娃娃,即使是世子又怎样,怎能任总督之职位,而且还是七省总督。
不过随后仔细一想,裕王世子还真是最好的人选。
能打倭寇,背景又硬,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压住江南那些世族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严府,严嵩高坐案首,喃喃沉思,下面坐着严世藩、吴鹏、赵文华、鄢懋卿等。
严党运作多日,就等着胡宗宪重新出山了,没想到半路被人截胡了。
“阁老,这徐党真舍得下本啊,为了保江南,连世子都丢了出来,这真是下了血本了。”
鄢懋卿喝了一口茶,苦笑道。
“阁老,陛下是什么意思?”
吴鹏没理会鄢懋卿的吐槽,直问问题本质。
“陛下没意思。”
严嵩徐徐说道。
有时候,没意思就是一种意思。
众人沉默,随后赵文华道。
“此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那既然如此,便叫他去吧,江南那些世族也不是好相与的,梅林在那里待了十多年都没有压服,最后还弄了个锒铛入狱,这个差事就是个火山口子,一不小心掉下去,渣子都不剩了。”
“梅村兄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徐党既然敢把世子推出来,应该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前段日子,我见张江陵往西山跑的那个勤,里面似乎已经是勾兑好了。”
严世藩号称小阁老,谋略自然不是盖的,推测的很准。
众人闻言又是沉默,前阵子形势一片大好,没成想徐党那边竟然还有后手。
“东楼此事说的有理,但就算他们提前勾兑了,以江南那些世家的德性,多一个大子都不愿掏的主,裕王世子恐怕也就当个泥菩萨,到时候倭寇剿不了,赋税收不上来,局面还得咱们来收拾。”
赵文华早年以右都御史总督江南、浙东事,深刻的领会过江南那些世家的手段。
不过他当时选择的和光同尘,事基本没干,但银子没少收,最后幸得严嵩保他,将他调回京任了工部尚书。
众人听了赵文华的话,心里倒也痛快了些。
尽管这次失了江南这块肥肉,但这事对裕王世子来说也不见得是个好事,这事其实就是个双刃剑,干好了是本分,干不好就真的不好说了。
此时,裕王府中。
裕王坐在上首,朱翊镒和高拱分坐下首两边。
“王爷,要不我再去找徐阁老说说此事?”
高拱真的是一心为了裕王一家。
“唉,算了,这事已经在京师里吵得沸沸扬扬了,你这时候去不好。”
裕王也是无奈,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朱翊镒在塘沽铸京观的事在京里传开了,现在人人都说自己儿子是岳武穆下凡,都等着看他去江南剿倭呢。
已经将人推上了神坛,想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唉!只是世子过了年才十三岁啊。”
高拱长叹了一声,遂又看向了朱翊镒。
朱翊镒笑了笑,没提这事,反而对高拱道。
“京杭铁路的事,还得高师傅在朝里多声援,运河牵扯利益太多,想要修铁路还真不容易。”
说着又看向裕王。
“爹,这铁路的事,你也得多费费心,你给娘说也别太挂念儿子,等咱这铁路修好了,两天我就能杭州回到京师,她要是想我,也可以去杭州看我,所以这铁路啊......”
见儿子一脸轻松,裕王有些泪目,遂重重点了点头,将这铁路之事放在了心上。
为了儿子,这铁路也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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