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青回道桥边,车夫已支好了锅,奶白鱼汤咕嘟咕嘟,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许兄,你怎……咦,怎还捡了头牛回来?”
张大山殷切的盛了碗鱼汤端给鱼玄,却没得到好脸色,好在是丫鬟识趣接下碗。
见许青回来,忙迎了过去,他不在,倒不好与鱼姑娘说话。
许青拍了拍齐肩高水牛,解释道:
“我见它独自一牛待在河边吃草,怪可怜的,想着带回家中养养,也能干些重活。”
“许兄,咱们这可是去州府,你难道也要带着?再者,你一不耕种二不行商,能有什么活干。”
张大山走至水牛跟前,打量一番,口中称赞。
这水牛体态健硕,皮毛油光锃亮,卖相不凡。
“这牛,必定可口。”
谁知此话一出,水牛就扭头瞪着他,瞪得张大山心中发慌,生怕这畜生突然撞过去。
“啪啪”。
许青拍了拍水牛后背,水牛这才低下头啃着草皮。
“牛肉多得是,也不差这一口,诶?张兄,你竟真钓到鱼了?这鱼汤味道不错,有未给鱼姑娘盛一碗。”
果然,一提到鱼姑娘,牛肉便不香了。
张大山从书童手里夺过勺子,亲自给许青盛了一碗,走向虞玄。
许青知他心意,就跟着一起过去。
几人席地而坐,从马车内拿出不少吃食,就着鱼汤有说有笑,冰冰冷冷的天仙表妹也终是与张大山说了两句话,让其很是高兴。
唯独不高兴的,恐怕只有头发湿漉漉的书童了。
这鱼哪是张大山钓的,都是这水性极好的书童下河捉的。
酒足饭饱,再看天色已近黄昏。
水牛胎里素,也未化为人形,只好趴在不远处看他们吃喝。
“这秀才想做什么?老牛我明明已与他说了,前方杨家庄有精怪设伏害他,怎还不抓紧赶路?”
过了杨家庄二十多里,前方还有个小镇子可以落脚。
可天色渐晚,夜路难行,便是现在启程,不等到杨家庄天便黑了。
“哞——”
水牛叫唤了声,忽觉两道目光射了过来。
秀才还好,只是看了它一眼,可那名冰冷女子却让它忍不住心头发颤。
“莫非……传闻是真的?”
水牛摇摇头,管他作甚,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大不了脚底抹油就是。
又过有盏茶时间,那几人才起身。
张大山说得吐沫飞溅,意犹未尽,恨不得在这坐上一夜。
收拾妥当,众人继续出发,许青照旧骑马。
稀奇的是,那头漂亮水牛老老实实跟在许青身后,令众人啧啧称奇。
还没走二里地,天便黑了下来。
车夫挂起马灯,许青则举着火把。
这个时代的官道本就难走,天黑之后也不好辨认方向,很容易迷路,况且山中猛兽也都尽数出来觅食,十分危险。
几乎不会有人选择趁夜赶路,除非是行军或真有急事。
“许兄,夜路难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不寻个背风地落脚?”
张大山撩开帘子,脸上亢奋犹在。
若是露营野外,便能多与鱼姑娘说上两句哩。
反正有许青这猛男在,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野兽?那是什么玩意?许青连精怪都杀得,还对付不了区区野兽?
“张兄勿虑,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我近日身体不适,睡不得外面,若是实在没有,再做打算就是。”许青答道。
倒是让那许秀才说着了,一行人没走几里,就望见前方有层层灯火,是个庄子。
“少爷,前方有处庄子,咱们今夜便去那落脚吧?”车夫眼尖,回头询问。
“好,便去那。”张大山有些闷闷不乐。
那处庄子不在官道旁,得顺着小路走上半里路程。
庄子依水而建,规模不算大,最多有几十户人家,都住在围墙中。
经过书有“杨家庄”三字的牌楼,一行人来到围墙大门前。
庄子内外灯火通明,围墙上还有过道,垛口,有数名汉子巡夜,想来是在防备什么。
“什么人?”
“我们是赶考的书生,途经贵宝地,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许青骑着马来到墙下,抬头答道。
“赶考的书生?”那人沉吟片刻,又问道:“从哪来的?”
“我们是从阳谷县来。”
“哦?阳谷县……既然是读书人,那便请进吧。”
汉子话音落下,就见大门缓缓开启。
许青想也不想,率先驱马走了进去。
等众人进了庄子,大门关闭,一老妇迎了上来,将众人领进一所大宅内。
“几位小官人,我家主人歇息,遣老妪来伺候,多有不周,还请见谅。”
“嗳,婆婆说得哪里话,能让我们几个借宿,便已是恩情,怎好还去打扰此间主人。”
张大山说着就摸出几枚铜钱,悄悄塞入老妇手中。
老妇拿了钱,喜笑颜开,殷勤带路。
大虞还处在农耕时代,亩产不多,四五钱便可买斗米。
百姓一年到头也就能落个一二两银子,还未除去各种开销。
几枚铜钱已然不算少。
宅内有厢房,专做来客使用。
里面是大通铺,被褥枕头一应齐全,打扫的干干净净。
马夫不用多说,在张府睡的便是通铺,书童也无所谓,只有张大山未吃过这等苦。
不由分说,张大山又摸出半两碎银塞给老妇。
老妇心知肚明,拿了银子便笑道:“哎呦,瞧我这眼力见,两位小官人是读书人,怎可住这种地方,两位小官人,还有那位姑娘,请随我来,府上还有住处。”
“如此,便麻烦婆婆了。”张大山心中得意,也算在鱼姑娘面前表现了一把。
最后三人被安排到另一侧厢房,虞玄单独一间小屋,许青与张大山二人合住一屋。
老妇安排妥当,又问几人需不需吃食,被张大山回绝,却也又得了赏钱。
关上门,张大山踢掉鞋子往床上一滚,木床“嘎吱”作响。
这货浑不在意,双手枕头,望着屋顶。
“许兄,你说鱼姑娘喜欢什么模样的男子?”
“反正……嗯,或许是张兄这般的?”许青本想说反正不是他这样的,可话到嘴边改了口,这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他碰碰壁也是好事。
“哈呀!”张大山闻言,兴奋击掌,这许青还是个有见识的。
“许兄也这般认为?”
“自然,张兄这般家境优渥一表……嗯一表人才的读书人,哪个女子能不爱。”
“哈哈哈!我就知许兄与我是知己!许兄,天色已晚,你怎不上床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说着,张大山往里面挪了挪。
床就那么点大,张大山圆滚滚的,占去了大半地方。
“你先睡便是,我出去一趟,喂喂马,张兄,你可莫要乱跑,以免冲撞了主人家。”
“这是自然,许兄你去便是。”
许青这般说,就是怕张大山乱跑糟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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