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兰提斯的红神庙远不是其他城邦可比。

它的梁柱、台阶、墙壁、拱顶、高塔和塔之间的空中走廊，彼此完美的连接在一起，就好像整座建筑是由一块巨石挖空而造。

规模之大，提利昂认为它有三个贝勒大圣堂那么大。

神庙的墙上挥洒着上百种色调，红色、黄色、金色、橙色，彼此渗入墙体之中，就好像日落时的云朵。

“各位，请在此处等待。”

红袍女撂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女士，冒昧地问一下，你背着的是你丈夫吗？”提利昂忽然问道。

一路上，巴尔竟然连一点目光都没有施舍。

难道他这个侏儒长得还不够奇怪、不够矮吗？

“他是死了吧？”

提利昂这句话终于让他如愿。

巴尔脚步一滞，清冷的秀脸转向提利昂，紫色双眼中尽是漠视。

无形的气场笼罩在提利昂身上，这一刻他仿佛是在和一名神明对峙。

瓦里斯连忙打圆场道：“巴尔小姐，请原谅我这位同伴的不礼貌，他只是喝多了。”

“你认识我？”巴尔收回凝视问道。

提利昂浑身一身，微喘着打开酒袋就要灌上一口。

但他嘬了好几下也吸不出几滴来。

“我们正是为了龙女王而来，我叫瓦里斯，他是提利昂·兰尼斯特。”

瓦里斯露出揣在袖口里的双手，“早就听闻龙女王身边有个情如姐妹的女巫，今日有幸相见，巴尔小姐果然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丽。”

听到瓦里斯提起龙妈，巴尔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提利昂这张嘴她不喜欢。

不要以为喝了几口酒就不知所谓。

提利昂还在捣鼓着酒袋，神庙的大门突然打开。

二十个手持火焰大剑的圣火之手，从大门里走出来并排成两列，然后高举火焰大剑交叉相向。

接着一个又高又瘦的光头男人从神庙里出来，脸颊、下巴还有光头上都纹满了火焰刺青。

“瓦里斯，他跟你一样，但是比你瘦、比你高……还比你多了一样东西，”提利昂收起酒袋悄声说道。

“你想被他们的火焰烧死吗？”瓦里斯反问道，他不希望别人拿他的残躯来开玩笑。

哪怕真的是在开玩笑。

提利昂夸张地打了个酒嗝，“我喝醉了！”

瓦里斯压下心里的无奈，并且默默地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谁。

巴尔也没想到这个三尺差一寸的提利昂，嘴巴能毒辣到这个地步。

这种人去见丹妮能有什么好事？

打岔间，本内罗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目光先是扫过提利昂、瓦里斯，接着盯着巴尔背后睡着般的罗开许久，最后将目光落在巴尔冷艳的脸上。

本内罗突然将身子放低，微笑着做出欢迎的姿势说道：“吾主的火焰已为您燃烧多时，请随我一起进入神庙之中。”

光之王的首仆、真相之火、睿智之光。

头衔众多的本内罗居然以这般低姿态来对待巴尔！

这种排面，即使瓦兰提斯的执政官们都不曾享受过。

一旁的瓦里斯甚至怀疑龙妈来到本内罗面前也没有这般待遇。

能够让光之王的奴仆做出这样的事，除非……

瓦里斯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你可以复活他吗？”巴尔并没走向神庙，反而将背后罗开横抱在胸前，“告诉我，你是否可以将他从黑暗中带回来？”

本内罗没有说话，只见他伸出双手想要接过罗开的身体。

巴尔迟疑了一下，将罗开交到本内罗手里。

“我们要不要跟着进去？”提利昂看着穿过圣火之路的巴尔说道。

瓦里斯将双手重新揣回袖口里，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除非你真的想要去见他们的真主。”

提利昂撒着小腿追了上去，“我想我暂时没这个福分，还是妓院更适合我！”

……

神庙殿堂内，两边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火焰燃烧台，尽头是一个多阶的白色高台，高台顶阶表面刻画着一个燃烧着烈焰的红心，周围立着一圈剑状的火把。

本内罗把罗开放到烈焰红心之中，然后高举自己的双手，嘴里念起了巴尔听不懂的咒语。

神庙大门明明紧闭着，却不知从何处扬起一股微风，殿堂两边的火焰慢慢摇曳起来。

风越来越大，火焰由轻弄舞姿变得狂荡不羁。

巴尔的衣服呼呼作响，额前的秀发被吹乱几缕，但她脸色如常，看向罗开的视线不曾动摇。

疯狂摇曳的火焰突然脱离了束缚，被风带着飘向高台上方。

与此同时，本内罗脸上的火焰刺青像是活了过来，燃烧着脱离了他的皮肤。

没有痛苦，只有虔诚的目光。

当所有火焰凝聚成一朵漂浮在高台上空时，巴尔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感受到了类似天理的气息。

“真主！”

本内罗低伏着脑袋跪倒在罗开旁边。

下一刻，那朵火焰猛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强光所照，殿堂里的任何物品都失去了色彩和影子。

但巴尔却是例外。

她的色彩，依旧是这光曜世界中的一抹紫，在她身后，属于她的影子依旧清晰可见，突兀……却本该如此。

紫色的双眼亮起光芒，一缕缕紫白雷弧从她身上浮现，汇聚于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雷之三重巴纹圆环。

这一刻，巴尔向那朵火焰里的意识展现了自己雷之神的姿态。

就差那柄刀。

火焰再次摇曳，骤然熄灭，整座红神庙瞬间变得诡诘、静谧……还有无边的黑暗。

纯粹的黑暗。

巴尔所绽放的雷霆威光甚至只能点亮她自己。

“展示……你的全部！”

声音似心脏发出第一下跳动……像雨露第一次光临大地……如风吹过每一个角落。

巴尔眼中闪过一丝迷惘，犹豫地抬起右手，背后的雷之三重巴纹圆环分崩离析，周围的黑暗一拥而上就要将她吞没。

“真……你无须自责。”

“不要害怕过去。”

“拿出你守护稻妻的勇气与决心！”

“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迸发的紫白刀光伴随着雷霆斩碎了黑暗，周围的景象彻底恢复原来的样子。

高台之上，那朵火焰如同花瓣般飘向罗开的左眼伤口处，雨入大地，光融于物。

原本狰狞的伤口渐渐消失愈合。

……

罗开猛地张开双眼从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左眼。

这时巴尔从门外走了进来。

“真？”罗开不太确定是否活着，“我这是在哪？”

“我们的家啊，你忘记了？”巴尔突然将他抱住，力道紧得不像话。

“你抱得我有点紧，能不能松一下？”

刚说完，力道又变得更紧一些。

“我有点饿，有没有吃的？”罗开只好转移话题。

巴尔爬到罗开的后背说道：“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背我去拿。”

当一个女人爬到你背上并且说要你背她的时候，稍微懂点的人都会答应。

罗开却说道：“我都快要饿扁了，哪有力气背你？”

巴尔不依地扭了扭身子，没有一丝女神的风范，反而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

“真受不了你，抓紧了！”

“嗯……”

下一刻，画面悄然变幻。

一座高台，两排火焰……还有高台上低伏着的本内罗。

梦里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从来不会怀疑一切。

似乎一切本该如此。

罗开问道：“这光头是谁？我们要跟他打声招呼吗？”

“嗯……”

巴尔的声音是那么的暖糯好听。

罗开走到本内罗面前问道：“你好，能听到我讲话吗？”

本内罗缓缓抬起头来，下巴脸颊上的火焰刺青就像刚刚烙上去的一样，双眼处各自燃烧着一团火焰，直勾勾地盯着罗开。

罗开心头一颤，抱紧巴尔的大腿往高台下方走去。

经过殿堂内的两排长长的焰火台时，他有一种逃离地狱的错觉。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的罗开，发现高台上已经没有本内罗的身影，这令罗开心头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难道这里真的是地狱？

罗开想要加快脚步，却发现背上的巴尔越来越重，他的双腿被压得发抖。

“累不累？”被背着的巴尔忽然问道，“停下来……休息一下。”

男人的声音！

罗开毛骨悚然地想要将背后的人放下，却被一双冒火的手牢牢箍住脖子，怎么甩也甩不掉。

脚下的地板突然裂开，支撑屋顶的圆形石柱也轰然倒塌。

一切都消失了，神庙变成了没有边界的黑暗世界，罗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光芒像一颗萤火出现在罗开面前，那微弱的光芒托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体。

下一刻，黑暗的天幕裂开一道口子，将罗开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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