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匪新的大胆行动意味着张经、李天宠初夏王江泾一战形成的威慑彻底消失,在这次洗劫中,无论王直还是徐海都发现了一个现象,驻防浙江的土兵、狼兵并未出动,意味着赵文华驾驭不了这些骄兵悍将,倭匪再无忌惮,对浙东的洗劫也日渐频繁起来。
倒是苏松地区,曹邦辅这一战,给倭匪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槽帮的刁德贵果然如约送来了详尽的码头货物装卸记录,此后的装卸记录也都按期送来。
陆绪忙活了些日子,事情终于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柳铭在嘉善被老县丞这般的摆弄,怎肯善罢甘休,眼看着县衙就要将柳家耗费多年心机弄到手的万亩良田判给田二牛,趁着判决还要再过堂数次的中间空儿,柳铭偷偷的跑到了杭州。
罗龙文依旧看着似乎没什么事儿,还是不断的和陆绪你来我往,罗芙每次都缠着罗龙文带上她。
为了完成嘉靖帝给的任务,李彬开始张罗着布置订货会,会场选择上,李彬没有按惯例设在宁波的市舶司,而是借用了孤园。罗龙文也乐得清闲,客商来之后,大明官府得货是有限得,想多订,还不是要找他罗龙文。
李彬这些日子索性就带着柳丁住进了孤园。
按惯例,陆绪每隔几日就要去虎跑寺和徐谓商议下一步得具体行动,带着刀疤脸、残耳朵刚出清波门,远远得就看到柳铭一脸的狼狈相、躲躲闪闪的想要进杭州城。
陆绪突然记起前几日在李彬那里罗龙文说的话,突然意识到罗龙文已经在嘉兴下手了,连忙示意残耳朵跟上。
“老疤,咱们去孤园,老残你盯着他,看他要做什么!他若要去孤园,你就在园子外面守着。”
这段日子对于孤园的下人来说,陆绪他们几个可是常客,大门口的家丁远远的看到陆绪过来了,转身跑进去禀报。
“千户,罗先生让您进去,在等您呢!”
刚靠近孤园,就发现罗龙文的管家竟然在门口。
“管家是专门来接我们的吧!罗龙文真是个半仙儿了,算的真准!”
管家笑了笑,做出手势,请陆绪和刀疤脸进去。
刚进院子,就发现罗龙文站在那里等他,“公子难得主动来一趟!屋里请!”
陆绪并未随着进屋,“我瞧见一个人,对你或许有用。”
罗龙文立刻明白陆绪今日要做什么,不免高兴,心说难道这个公子哥真的被拉过来了。
“公子,请讲!”
“嘉兴见到过,柳铭,那个大财主!”
“他,他来杭州做什么!”
“你对人家下手那么狠,来找他哥哥告状了,你可要小心着点儿!”
“就他那个太监哥哥,自身难保,我怕什么!”
“李公公会不高兴的,打狗也要看主人么。”
罗龙文笑起来,“柳丁那个阉货,以为叫几句爹就真是李公公的儿子了,李公公能保他才怪呢!”
“怎么,你和李公公谈好啦!那可是万亩良田啊!”不用多想,陆绪知道罗龙文的风格一旦动手必定会让柳铭倾家荡产。
“唉!不是给你的有证据嘛,那混蛋通倭。”
“这事儿啊,他归浙江巡抚衙门管,锦衣卫管这些事干嘛,这不是干涉地方政务嘛!”
“不厚道,让你办点事儿还这么麻烦!”
“得了吧,这事儿他得罪李公公啊,我可不敢。”陆绪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过了这段时间,我还想安安稳稳的回京城呢!”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儿,就听见院子门口的管家说了声,“李公公!您老人家咋得闲来了!”
李彬一脸怒气的冲进院子,刚好听到陆绪的话。
“哟!罗先生,又哄着人家干啥呢,陆公子打小家教就好,怕是不会听的!”
罗龙文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公公误会了,我这是和公子闹着玩儿呢,陆公子是锦衣卫千户,那能给罗某办事。”
陆绪瞧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李彬,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刀,“李公公,我们俩说笑呢,公公误会了,误会了!”
“是呀,罗先生说笑着就把咱家的脸给打了,还要哄着陆公子去害人,幸亏呀陆公子没上道!”
李彬的怒气已经很清晰了,柳铭已经进了孤园,见到了他那个太监哥哥,不用说,俩人在他们的干爹面前少不了鼻子眼泪一齐抹,要不李彬咋会生气呢。
“公公误会了,咱们进屋说!”罗龙文一看李彬是来找事的,连忙吩咐管家上茶,要将李彬迎进屋内,谁知李彬并不理会他的好意。
“就在院子里,敞亮,说话也方便,陆公子也留下评评理儿!”
陆绪原本已经准备好躲避,他可不想掺和到里面,罗龙文和李彬之间随便撕咬,他还乐见呢。
“公公,这不大合适吧,罗先生有些话是专门说给公公的,告辞!告辞!”陆绪可不想在这里,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罗龙文一把抓住陆绪,“兄弟,可不能走,有些事还要你来作证呢!”
“别,我可证不了啥的!李公公,我可没做啥对不起公公的事,公公您也听到了!”陆绪一边坚持要走,一边调侃。
“哟,千户,咱家看呀,罗先生让你留下来,就听听他狗嘴里吐些什么!”
三个人进屋后,罗龙文赶紧亲自给两人奉茶。
“公公,万岁爷派您来浙江干什么来了!”罗龙文首先发问。
李彬疑惑的看着罗龙文,若不是眼前这家伙背后是小阁老,李彬保准这时候会叫人把罗龙文的屁股打烂,再丢进大牢里。
见李彬气呼呼的不说话,罗龙文笑了笑,“公公,您听龙文慢慢给您解释。”
“万岁爷派公公来浙江重开市舶司,目的只有一个,钱!公公的任务就是赚钱回去,大明朝等着钱用呢,万岁爷也等钱用呢。市舶司用什么换钱,丝绸,丝绸那来的,生丝,生丝是桑园换来的。所以内阁才想出改稻为桑的国策来!”
“养好蚕、织成丝绸,这还不够,要把丝绸换成钱,有两种途径,一是在浙江就把丝绸卖给西洋商人,二是自己派船运到南洋或者西洋去卖,这两者的区别我不说公公也知道,价格能差上一倍都不止。”
“要自己派船运出去必须打通海路,打通海路就必须先平息倭患,陆公子千辛万苦的从寺庙里弄来了许多武僧,为的是就是加快平息倭患。”
李彬哟了一声,“公子,你从少林寺弄来的那些武僧真的是厉害,要是大明的官兵有他们这样,倭患就不会让万岁爷操心了。”
罗龙文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废话,说这么多跟你要明抢人家的家产有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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