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仍在怒吼,突兀的下起了场雨,冰冷的雨水似乎是老天在为赭城的遭遇感到悲凉。
而这冰冷的雨也滴落在暨宁的身上,暨宁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怔怔的看着怀中苏允文的躯体。
暨宁浑身已然被打湿,雨水顺着脸庞滑落,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将苏允文平放,将滑落在旁的山河图放回苏允文怀中,一言不发。
猛然看向黑影,双眸中充斥着白雾,眼中的白雾流溢。暨宁动了,想要直取黑袍体内的心脏。
黑影咆哮,已然一掌袭来,暨宁身形并没有退,只见周身黯淡的祭文又现,挡下了着一掌。
双眸锁定黑袍的体内的心脏,黑袍周身的诡谲气息调动,如翻涌着的巨浪席卷向暨宁。
暨宁一步也没有退,奋力抵抗着冲击,浑身都在震颤,环绕的祭文愈发黯淡,同时承受着两股冲击。
暨宁终究还是没有破开冲击,身躯被击退,猛然撞进废墟中,许宣赶忙去察看。
然而暨宁推开废墟中的残壁站了,祭文只能看见深奥晦涩的文字,没了半分微光。
“你没事吧,我们先退,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许宣出言劝道,暨宁充斥白雾的双眸看了一眼许宣,转而又死死锁定黑袍的心脏,不发一声,身体又踏步向前,浑然不惧。
看着暨宁身影,许宣一时间无语凝噎,暨宁已然疯狂比他的刀意还要更胜一筹。许宣又看着手中的重渊。
苏允文旁的古剑也疾射而出,古剑似乎也感受到了暨宁的心意,环绕在暨宁周身。
暨宁看了一眼古剑,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苏允文,随后直视前方黑袍。
黑影赫然出现在暨宁面前,暨宁没有退,古剑自也没有。
环绕在暨宁周身的古剑,脱离暨宁,破开雨水,先一步刺向黑影。
黑影仅用一指便挡住了古剑,暨宁环绕祭文的右手握住古剑,感受到古剑古朴威严的气息,暨宁一颤,似乎有些驾驭不了古剑。
环绕在右手的祭文动了,开始向古剑蔓延而去,帮助暨宁稳住了古剑,古剑一斩,剑身的雨水随斩而出,强横无比的气息喷涌,黑影的巨手应声被斩断,断开的巨手逐渐泯灭消逝。
“那柄古剑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小兄弟使用比苏允文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许宣十分讶异。
明明之前苏允文持剑和自己不相伯仲,为何到暨宁的手中威力如此之大?
看来古剑比重渊还要更甚,反而重渊不高兴了,刀身轻鸣,震开刀身的雨水,似乎在指责许宣。
操纵古剑的并不是暨宁,而是祭文。古剑蕴含的气息之强,完全不亚于山河图那伟岸的虚影。
可以说苏允文只是用剑,并不是驭剑,自然发挥不了古剑的威力。
“这柄古剑有些眼熟,肖某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此剑。”肖卫将左肩包扎完毕,防止雨水侵蚀伤口,脸色倒是好了些许:“许护卫,我们还是先撤吧。”
许宣看了眼暨宁力斩黑影的英姿,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如果我们贸然撤离,黑影盯上了怎么办?小兄弟未必能挡下黑影的一击,再加上我们已然虚弱至极,饶是离开赭城也未必能摆脱黑影,赭城又无法困住黑影,许某也乏了,不想再逃了。”
许宣将重渊立在身旁,雨水已经打湿了全身,肖卫看着许宣的背影,抹了去脸上的雨水:“你这既是辜负苏允文,又辜负了小兄弟!”
“那有如何!许某已违本心数次,苏兄为我们身死,他们师兄也为我们奋战至力竭,如今他们小师弟在力战,我们还要再逃吗?!倒不如奋力一搏。这黑影不阻止,川庆郡各城将重蹈赭城覆辙。”许宣回答得十分坚决,雨水似乎也在回应着许宣的坚决。
能拖一刻是一刻,许宣心里想的便是如此,离了赭城黑影就会放过他们吗?眼前黑影显然没有发过他们的想法,就像之前一般,照样不越过苏允文直朝他们几人而去?
肖卫哑口无言,深深的无力感,肖卫自然明白许宣的话,思索片刻,将苏允文两人身躯拖至残垣之下,避免雨淋。
身子陡然坐在地上,放弃了挣扎,雨水在脸上流淌:“许护卫大义,肖某自叹不如,肖某自当舍命陪君子。”
许宣也不答话,舍命吗?眉宇间有些黯然神伤,原来祀天司面对都是这等诡谲。
无论刀再快,再强,也斩不了这些邪祟。辜负了当时取下重渊的诺言,镇武王,属下让你失望了。
暨宁斩断那只手,又重新凝聚。黑影咆哮不断,喷涌的气息涌向暨宁,暨宁浑然不惧,又是一剑斩出,将气息斩开。
然而黑影巨手又迎面袭来,暨宁低喝,又挥出一剑,古剑直迎黑影巨手,暨宁身影倒飞。
饶是古剑也没法完全这一击,雨愈加大了,暨宁又站起身,拨开眼前凌乱头发,抹去脸上的雨水,握着古剑的手又用力几分。
脑海中回荡着师尊的话,太慢了,对方都看穿你的动作,你就只有被戏耍的份,气势太差,连气势都没有,拳头都软趴趴的,你是在给对方挠痒吗?
气势?
暨宁闭上双眸,眼中的白雾从眼角流溢而出,开始缓缓感受自身的气息,体内没有半分气息。
只感受到古剑那古朴且庄严的气息,在祭文的帮助下,古剑的气息缓缓流入暨宁体内,不,准确来说,暨宁在摄取古剑剑身蕴含的气息,古剑剑身一颤。
暨宁浑身气息喷涌,古朴且威严,同那古剑的气息无异,古剑剑身似乎在轻鸣,竟有些轻快,古剑顺手几分。
感受周身喷薄的气息,陡然气势一涨,暨宁猛然睁开双眼。
原来这就气势,单手挥剑,一道剑气激射而出,剑气直袭黑影,随后身体也动了,紧跟剑气之后。
黑影一道诡谲气息喷涌而出,包裹住激荡的剑气。
暨宁随即又挥一剑,斩断黑影巨手,身躯持剑直斩黑影,浑身气息暴涨,势要斩灭黑影。
黑影双眼红光更甚,张着巨口似乎要一口吞了暨宁,暨宁怒吼,古剑已出,剑气纵横交错,再快点!暨宁用尽全力,几道剑气连斩而出,俨然黑影巨口吞下了暨宁。
许宣擦拭眼前雨水,视线有些模糊:“情势不对,肖城主看好苏兄二人,许某前去支援一二。”双手握住重渊,几个踏步向前,溅起无数水花,重渊刀身一震,雨水划过重渊刀身。
几道剑气在黑影巨口内肆虐,暨宁持剑破开黑影巨口,黑影两团红光消逝,立于黑影上方。
许宣疾驰的身影一滞,有些震撼,嘴巴微张,一时间也没有回过神来,只见暨宁宛如神祇临世,气势竟如此磅礴。
暨宁并没有停手,破开黑影后,持剑携无尽气势,斩向黑袍,雨似乎又大了,仿佛是受到了暨宁的气势影响。
诡谲心脏诡声大作,已然被暨宁激怒,黑袍动了,只手擒住暨宁挥舞的古剑,诡声就在暨宁耳旁回响。
暨宁怒吼着,不受诡声影响,古剑剑身上的气势更甚,黑袍愈发吃力。
“给我死!”暨宁怒吼着。
这是暨宁最后一击,祭文本身就黯淡几许,再加操纵古剑,祭文已然撑不住了,更不提帮助暨宁摄取了古剑剑身的气息。
而暨宁本身喷薄的气息,对自身也是种负担,承受不了古剑气息的肆虐,能借用几分力量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古剑剑身气息激荡,雨水也被分割开,斩断黑袍半截手掌,黑袍抽回被斩断右手,诡谲心脏跳动变快,宛如雷电轰鸣。
暨宁可不甘心于只斩半截手掌,身子吃力几分,单手似乎握不稳古剑,赶忙双手持剑,又要挥出一剑,突然身子一软,竟使不上半分气力。
黑袍见此情形,诡声阵阵,左手夹杂着诡异气息袭向暨宁,眼看就要击中暨宁。
只见一刀横在眼前,来人正是许宣,许宣硬抗一击,虎口有些发疼:“小兄弟,你没事吧,你气力损耗太大,不要硬撑了。”
暨宁不理会许宣所言,长吁一口气,又握紧古剑。
纵是身死又如何!
许宣也撑不住几息,身形开始后退,本身气血虚弱至极,更遑论硬抗一击。
暨宁越过许宣,执剑作势就要斩黑袍,黑袍赶忙抽身而退,暨宁扑了空,一口血喷出。
黑袍诡声肆意,看出了暨宁情况,暨宁气息有些萎靡,但身子没有退,还在注视着黑袍,祭文已经沉寂了,现在的暨宁完全就一人一剑,就连古剑都使不利索。
黑袍诡谲的心脏诡声回响在周身,就连雨水都主动避开黑袍,黑袍右手半截手掌肉眼可见的在生长。
许宣的倒吸一口凉气,这诡谲绝非人力可敌,自愈能力竟如此强悍。
“你也太弱了吧,这就被斩断了半截手掌,我的身躯你不心疼是吧?”由于心脏调动全身气息去修复手掌,导致黑袍又可以张嘴说话。
心脏也不知是被黑袍言语激怒还是暨宁的举动惹怒,浑身气息狂涨,黑影又重新凝聚。
“哟,还有余力啊。”黑袍继续嘲讽着心脏,随即嘴巴便又被堵住了。
暨宁看着重新凝聚的黑影,有些颓废,饶是如此还是斩杀不了这邪物,转头看了一眼肖卫旁的苏允文和唐腾,师兄,小师弟我尽力了,还是保护不了你们。
力战而亡!
暨宁身躯有些摇晃,就连古剑都提不起,任凭雨水拍打在身上,太弱了,暨宁只恨自己,连什么都守护不了。
黑影可不会怜悯暨宁丝毫,巨手拍出,古剑剑身铮鸣,呼啸而至,想替暨宁挡下这一击,显然没有效果,古剑被拍飞,巨手没有停止,直直拍向暨宁,没有任何人能替暨宁挡下这一击。
肖卫闭上了眼,感受着雨水的冰冷,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一旁的许宣已然瘫软,撑不起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手拍向暨宁。
暨宁身子被拍在地上,狂喷了一口鲜血,右臂的骨头仿佛已经被拍碎了。
黑影又咆哮着,雨还在下,整个赭城尽显悲凉,黑影眼中红光看向不远处的肖卫等人,仿佛在狩猎一般。
只见暨宁站起了身子,眸中的白雾已然消失,暨宁信念没有被击垮,还是站起身来,暨宁还有要守护的东西,不能倒下。
双眼涣散,已然看不清黑影,只是站着不动,或者说光站着就已经很吃力了。
肖卫和许宣眼中不解,完全不明白暨宁为何还要站起身来,根本无济于事。
暨宁不断被拍倒,又站起身,接连几次,直至暨宁浑身骨头全被拍为止,暨宁仍在挣扎着要起身。
暨宁身上的祭文似乎在抖动,时不时闪过诡异的光芒,暨宁周身也响起诡声,上半身的祭文缓缓褪至腰部。
黑影已经受够了暨宁,巨手夹杂着无限诡谲气息,似乎要一招毙命,连空气都仿佛被撕破,威压无比强横。
许宣撑起身,想起救下暨宁,硬吃这一击暨宁必死无疑,然而许宣虚弱至极,怎么可能就下暨宁,只能任用巨手拍向暨宁。
看着拍下的巨手,许宣瘫坐在地上,雨水从脸庞滑落,上一个是苏允文,现在是暨宁,许宣谁都救不了。
黑影嘶吼,狂风怒号,整个赭城都是弥漫着一股悲怆气息。
忽然,黑影身形一顿,只见【暨宁】缓缓撑起黑影的巨手,猛的一推,黑影踉跄。
一股诡异至极的气息从【暨宁】体内喷涌,席卷着个赭城,气息强横至极,天地都为之色变,原本雨势也停住。
许宣同肖卫赫然被这股气息震昏,就连赭城游荡的凶兽邪祟都被这股气息震颤,纷纷暴毙。但喷涌的气息似乎刻意避开了唐腾和苏允文,两人都没有被波及。
“你也会求我?”声音嘶哑诡异,【暨宁】看着褪至腰部的祭文:“借用我的力量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就怎么一个废物,你们都没办法镇压?真的让我丢脸,我怎么会被你镇压呢?”
黑影咆哮,似乎在不满【暨宁】所言,巨手猛然拍下,力量似乎比之前更甚。
【暨宁】浑身都弥漫着不详气息,双眸又流溢着白雾,右手虚挡,黑影的巨手无法行进半分。
黑影充斥的红光闪动,充斥的暴虐气息涌出,开口一股气息喷涌而出,形如浪涌,伴随着诡谲气息,【暨宁】掏了掏耳朵,嗤笑:“真弱,连不详之息都没有诞生。”
【暨宁】轻吹一口气,顷刻间那声势浩大气息便化为虚无。
黑袍诡谲的心脏一顿,似乎被【暨宁】身上的气息所震慑住了,【暨宁】身上的气息仍在喷涌,赭城的城墙承受不住,已然崩塌。
“哦,原来是你这心脏搞的鬼。”双眸锁定黑袍体内的诡谲心脏,【暨宁】自语道:“这心脏气息还不如你,连不详之息都没几分,你居然被压制得如此惨。”
双眸一震,白雾剧烈流动,似乎在回答【暨宁】的话,【暨宁】嗤笑一声:“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用狡辩。看好了,这才是绝对伟力!”
【暨宁】狂吸一口气,浑身气息暴涨,随即一道狂暴的气息脱口而出。
黑影咆哮不断,似乎也感受到威胁,妄想伸手挡下这一道狂暴气息。而黑袍转身似乎就要逃离。
“不自量力。”【暨宁】看着妄想接下这一击的黑影淡淡说道,然而双眸又看向正要逃离的黑袍:“逃?你逃得掉吗?!”
双眸白雾涌出,黑袍的身影一滞,定在原地,而上方的黑影半截身子已然破灭。
“嘶”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参加,眼光红光死死盯着【暨宁】,【暨宁】似乎看穿了黑影的想法:“不服,都这样了你还不服啊?你也不看看你主子可是想要逃跑了。”
黑影嘶吼,张开大嘴似乎想吞噬【暨宁】,【暨宁】有些无奈,随之一指轻点,张着血盆大口的黑影被洞穿。
黑袍体内的心脏一颤,心脏跳动加剧,【暨宁】似乎感受到心脏颤动,转身看向黑袍:“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要不要一起联手,说不定还能击溃我呢。”语气十分轻淡,完全不把诡谲心脏放在眼里。
【暨宁】凝视着黑袍,黑袍额头冷汗直下,嘴已然没有诡异气息阻挡,但根本不发一言,已然被【暨宁】震慑住了,【暨宁】挠挠头:“我想也是,心脏就是心脏,怎么会有胆量呢,倒是你这人竟然能被心脏镇压,着实想不通。”
【暨宁】对着黑影,猛吸一口气,黑影顷刻化为诡异气息,吸入【暨宁】口中,缓缓打了一个饱嗝:“还行,味道一般。”
【暨宁】缓缓看向黑袍,盯了一会心脏:“你说我将心脏摘下,你会不会死呢?”
“不...不会..”黑袍似乎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道。
“哦,你真是个奇葩,刚刚口齿伶俐得很,现在却结结巴巴,本来还有些欣赏你的。”话罢,【暨宁】动了,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猛然出现在黑袍面前,手中赫然拿着血淋淋的心脏,脱离了黑袍身子仍在跳动着,诡异气息不断,诡声阵阵,似乎在求饶。
【暨宁】想了想,对祭文说道:“那家伙已经多了一颗眼珠,再多一颗心脏也不差,你说是与不是?”也不等祭文回答,张口便吞下心脏,完全不理会心脏的求饶。
“味道比黑影好一些,仅此而已,到你了哟。”
黑袍作势就要撤退,【暨宁】嗤笑一声,在嘲笑黑袍的无用功,一手抓住黑袍的半边身子,黑袍只能壮士断腕,利爪划开半边身躯,【暨宁】张嘴便吞下半边身子,享受着血食,嘴边都是血渍。
黑袍果断逃离,【暨宁】欲要追击,一只虚影化的手挡住【暨宁】的身躯。
【暨宁】转身看去,只见那人白袍已被鲜血染红,赫然一件红袍,模样稍显狼狈,但气质不减。
身影立于半空,来人正是大师兄,秦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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