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梆梆……”
“二更天了,小心火烛,夜防走水!”
听着更夫远去的吆喝,吃喝了一天的苏恨水慢慢舒展着腰身从床上坐起。
透过窗户,隐隐还能听到西边戏班吹吹唱唱的动静,时不时再加上几句叫好声,很是热闹。
不过,这戏再有一个时辰可就不能再听了,再听的可就不是人了。
“砰砰砰……”
时辰一到,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老六那怂包估摸着硬是在外面死守了小半夜,白天一听小命凶险,干脆就近给他找了间屋子住下,离唱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
听到屋里半天没动静,秦老六那个心急啊,“苏大哥?苏大师?我的祖宗诶,可别睡了,再睡天就亮了!”
“别嚎了!”
苏恨水的声音终于从房里传出。
“进来吧,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来没?”
“我在门外都快侯了一个时辰了,全都按您的交代办妥了!”听到回应,秦老六当即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个包裹。“这可是我跑了好几户刚出殡不久的人家里花大价钱买的,全都是死人咽气时穿的衣裳,就弄了三件,晚一步就得烧了!”
苏恨水瞥了眼包裹里的几件旧衣裳,神情古怪,“怎么全是女人的衣服?算了,将就着穿吧!”
“您穿?”
秦老六的表情也跟着古怪了起来,但随后他差点没哭出来。
只见苏恨水怪笑着说,“这可不是给我准备的,是给你们准备的!”
“啊?”
秦老六听的傻眼。
苏恨水继续道:“这东西别看有些晦气,但有时候还是保命的玩意儿,穿上能遮掩活人身上的阳气,连鬼也不容易找到。今晚你和老刘就穿上这个躲起来,甭管上天入地,躲过今晚,明天我就办了她!”
秦老六听完什么也不说了,苦着一张脸垂头丧气的翻着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似乎想要从中找件好看点的。
“诶,大师,您现在干什么去?那婆娘还得半个时辰才下台呢!”
秦老六见苏恨水手脚利索的收拾着行头,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突变,语带哭腔的嚎道:“您该不会是打不过要跑吧?我们这么些条人命啊……”
冷不丁的一声嚎吓得苏恨水也是个哆嗦,他面无表情的说,“闭嘴,不然我现在就跑!”
秦老六顿时收声。
苏恨水没好气的接着道:“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去镇长家看看那团黑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然后面坏事可就遭了。至于你,待会就按我说的,和老刘躲起来,否则斗起来我可能顾不了你们!”
说完,秦老六只觉眼前一花,桌上的灯火轻轻一摇,面前已经没人了。
月黑风高。
不知不觉,天空挂起了一轮毛月亮,看着头顶的天色,苏恨水站在屋顶暗暗皱眉。
看着秦老六火急火燎的抱着几件衣裳跑回去,他才一扎脑后乱发,灰蓝色的右眼伴随着月光的映照,像极了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寒火。
紧了紧背后包着的画,苏恨水深深一提气,整个人朝另一边的镇长家扑了过去,缩身塌腰一动之间,宛如猿纵狐跃,动行如飞不说,更是落地无声,快如鬼魅。
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他就看见了昨天的那个院子。
唱戏的地方也不远,这镇上有一处坪地,平日里供镇民集会之用,离了不过三四百米。
苏恨水原本是想着一来一去时间也应该够了,可饶是他早有准备,但等看清楚院子里的黑气后仍是不免吃了一惊。前院倒还罢了,可后院深处竟盘踞着一团恐怖恶气,仿佛滚滚狼烟一样,遮蔽月光,恐怖无边。
“好惊人的凶邪之气,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不得了的鬼东西?”
怪不得昨天他猝不及防被这股邪气给冲撞了,大凶不详。
“住在这种地方,看来这位镇长也不是寻常人物啊!”
心里想着,苏恨水脚下没停,既然来都来了,他又怎会无功而返。见院里漆黑,他飞身一跃两米来高,右手探爪一按,那墙头的硬砖就似纸糊的一样,转眼便多了五个窟窿。
可就在苏恨水翻进院子的刹那,变故陡生。
不等落地,他乍觉后颈汗毛根根起立,手背上肉眼可见的冒起一个个细小凸起,全是鸡皮疙瘩。
肉身自警,他浑身一个激灵,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眼角余光同时瞥见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窜出一条人影,来势如离弦之箭。
但让苏恨水真正勃然变色的是对方非但来的快,攻势更是骇人非常,二话不说,攥拳如锤,脚下似蛇窜,几步奔到近前抬手就朝他太阳穴捶来。
苏恨水遍体生寒,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有凶险实在是难以想象,对方抬手间便是杀招更让人意想不到。
“唔!”
他瞳孔一缩,忙吞了一口气,宽松的黑衣整个就好像膨胀了一圈,下坠的速度也更快了,同时他腰身一扭,如鲤鱼侧身一翻,立见那捣来的一拳险之又险的贴着他左脸而过。
一滴热血溅落于地。
苏恨水翻身落地的同时,双腿一曲倒地往后一翻,等避过杀机,人已蹬地起立,闪身后退。
苏恨水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站在月光下的半百老人。
“好家伙,拳风伤人?”
那老者说是老者,然则体态魁梧,鬓角泛白,浓眉狭目,下颔还留着一撮黑须,大冷天的身上就只穿了件蓝色单衣,简简单单往那一站,一股强横气机登时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来,如恶虎盘踞,猛龙横江,好不惊人。
见老者眼露阴冷杀机死死的盯着自己,苏恨水心里暗惊,“自己不过是好奇之下过来一探罢了,怎么能惹得对方动了杀心?”
“你就是镇长?”
他问。
老者淡淡道:“你是来报仇的?还是为了那件东西来的?”
“报仇?那件东西?”
苏恨水眉头微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等他回答,老者冷笑道:“不过都不重要,反正不论你是什么目的,不论你是谁,今夜都得死!”
苏恨水也笑了。
这老头杀心已露,只怕不是魔怔了就是事出有因,但眼下恐怕不打也不行了,那边还有个狠角色等着收拾呢,这边又冒出来个武门高手,而且看这手段也不是寻常路子,八成还是一场恶战。
迟恐生变,管他的,那就先打了再说。
苏恨水咧嘴轻笑,没说什么,只是一面朝院心走去,一面抬手朝老者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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