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之间,针线在火上烤了一下,随即一来二去之下,穿过了他的皮肉,在他的肉上缝补出了一个蜈蚣样的伤口。
募地,容澈躺在床上,伸出了手,粗粝的大手一把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她吓得往后缩了缩。
可是下一瞬,就看到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狗,还带着几分幽怨。
“怎么了?”
那眼神刺伤了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悲悯心,又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大手,捂在了自己的小手里。
“我怕。”他的星眸里,闪烁着点点的光,让她的心都随之颤动了一下。
她语声轻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趴在他的床上,“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你肩膀上的锁链,若是不取下的话,日后,不堪设想。”
“咳咳!”
容澈面容憔悴,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咳得舒红缨的心都是一颤一颤的。
“公主莫不是要惩罚我吗?”他的眼底滑过了一丝悲伤,“莫不是,和舒戎舒雅一般,留着我的性命慢慢玩?”
“不!不是的!”
舒红缨连连摆手,脸都急红了,“不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有些焦急,“我不会惩罚你的,你只管安心在此处静养,”
容澈只是轻声冷哧了一声,拖拉着自己的身体,就要往床榻下面走。
“你别这样,你的伤口会扯坏的!”她看着不免有些心疼,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看他被换过了的白色里衣上,又因牵扯伤口而被沁红了两片,触目惊心。
“咳咳!”
他恍惚之下,半个身子就要往床榻下面挪,而舒红缨拦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他。
下一刻,他就将整个身子的重心,压在了舒红缨的肩膀上,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的腰。
“唉,你别折腾了,伤口若是感染,我也救不了你了。”舒红缨无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声音里充满了安慰和疼惜。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我从不骗人。”她瞪大了一双杏眸,比金子还真。
随后,舒红缨扶着他的笔,让他躺下,掀开了他的伤口,用银针消毒之后在他穴位上施展了几番,就封住了他的穴位,两把柳叶刀霍霍相磨,刀锋尖利,缓缓地靠近他肩膀腐烂的皮肉。
罗太医呜呜地叫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可被魏叔死死地压着,嘴里堵住了魏叔几天都没洗的臭袜子,欲哭无泪。
求求了,让我凑近一点,看看这神奇的缝补之法。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
做完了手术,特地让人给他熬了安神的汤药,让他睡下去,不过三日时间,这块地方就会开始愈合,再搭配金疮药,过一个月就能拆线。
在南疆国质子被送进金福殿的第二天,宫中就陆陆续续地又多了些议论的流言蜚语。
宫女太监们在说着,夜晚听到了几声凄厉无比,惨绝人寰的叫声,那听了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也不知道公主究竟对那可怜的质子试了什么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就是造孽。
而容澈在舒红缨的殿内躺了几天,身上的麻药劲头也渐渐过去,舒红缨吩咐了殿内的宫人好好照顾他,又让魏叔将他身上污秽沾了血污的衣服给褪了下来。
正当千璃准备将那衣服给丢出去,免得上面病菌沾染给娇贵的公主,却摸了摸那内衬,觉得有些不对。
千璃留了个心眼,拿了一把剪刀,将那衣服给剪开了,只见里面缝着的是一封书信,还有一个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公主,你看看,这是从他衣服袖口拆出来的信纸,被缝在里面了。”千璃说道。
“给我看看。”
舒红缨接过。
纸上赫然写着,“取得龙崖草和青风藤后,只会将你接回。”
想来也是南疆那边的人飞鸽传信来的,只是她对于这个少年又多了几分怜惜。
她前世也听到些传闻,说是他从小就丧母,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得亏他姨母是皇后,日子才好过些。
可是现在看来,若是他姨母真的待他好,又怎么会让他被送到这异国他乡,受人欺凌?想来也是极可怜的。
龙崖草和青风藤都是她北齐的宝物,仅仅在雪山禁地之中才有,青风藤好找,国库中就有,只是现如今是皇后兰悦心大权在握。
而龙崖草,在雪山之中,难以找到,奇珍异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一百年都难以长成一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
“此事,保密。”
“是,公主。”千璃回答。
“给我备一匹马。”
“公主,你要去哪里?公主身子娇弱,不该出去的。”
千璃担忧地说道。
“放心,”舒红缨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我若是日日被困在屋子里,闷都得被闷出病来,讲求天人合一,强身健体,多走动,才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法。”
千璃拗不过她,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找了一匹马。
舒红缨攥着那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披上了一件披风,骑着千璃给她准备的马,在宫门前拿出了自己的令牌,守卫没有对她多做阻拦,就放她离开了。
她说前往的地方,是京城几里外的雪山禁地。
雪山里延绵不绝,满面雪白,舒红缨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前面走着,幽深的密林寒风刺骨。
而在她进去了不久,就有人不顾阻拦,偷偷潜入到了她的金福殿中,将那昏迷之中的质子给捆了出来。
兰悦心端坐在椒房殿,吩咐着几个太监将容澈放在了麻袋里,“这个没眼力见的质子,不想着讨好本宫和太子,竟然去帮那蠢钝如猪的舒红缨?到头来还不是自己自讨苦吃?”
“给我把这卑贱的质子给丢进雪山禁地,若是死了,那就说是舒红缨把人丢进去喂狼了,知道吗?”
兰悦心背对着几个侍卫,面色冷凝。
那蠢货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让陛下对她的孩子产生了芥蒂。
“敢惹本公主,那就得付出代价!本公主才是北齐最尊贵的嫡公主!”
舒雅用脚踢了几下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锁骨上的铁链没有了,她还怎么玩?
该死的舒红缨,竟然不是惩罚他?反而还救了他?
一群侍卫把他单薄的衣衫扒得只剩里衣,瘦骨嶙峋的身子在雪山禁地面前,显得格外寒冷。
随即,在兰悦心的指示之下,一群侍卫就将他放进了麻袋里,一路出了宫,他丢进了禁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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