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咿呀,古木成荫,不管外头怎样的局势动荡,山庄永远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直到一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顾山庄内侍卫的阻拦,一匹红色的马冲过山庄大门,在一阵惊呼声中冲进了一座院子,
众人面面相觑,“那是谁的院子?”
“不清楚,好像……是云卿姑娘的?”
凌禾枭眼神一变,拔腿朝那院子跑去。
随着缰绳一勒,红色的马稳稳的停在了秋千前面,男人脸上带笑,眼神在看到秋千上的红衣女子时,瞬间柔和了下来。
云卿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廖祈鞍,“你来了?”
一旁在给云卿剥桔子的厉荞手忽然一顿,没有抬头也没有叫师傅,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来了。”廖祈鞍弯下腰朝云卿递出手,云卿将手中把玩着的发簪随手一丢,握住廖祈鞍的手,借力翻身上了马背。
“那么,就带我去看看那被你搅翻的京城吧。”
气息吐在廖祈鞍耳后,让他内心忽然生出了一丝颤栗,
云卿看着廖祈鞍忽然捏紧了缰绳的手,勾唇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天道大人的男主好像有些黑化了,
她听见他的心声了呢,
——得不到的也要攥在手里。
云卿朝身后一个飞吻,“翼尧乖乖呆在这里,等姐姐回来给你带烧饼吃。”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厉荞这样回着,却依旧没有抬头,盯着那剥开一半的橘子好像在看什么珍宝。
马蹄扬起,朝门外奔去,和赶来的凌禾枭擦肩而过,马蹄落下扬起薄薄一层灰土。
凌禾枭只来得及瞥上一眼,看着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一闪而过的娇俏脸庞。
在凌禾枭愣神时,厉荞的声音忽然响起,“别看了,她是不会属于你的。”少年人的声线带着说不出的冰冷与嘲讽。
“你在说什么?”凌禾枭看着这个忽然变得与平日里有些不同的少年道。
“我说。”厉荞松开手,放任着橘子滚落到地上,“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哪怕是他。
她总有一天会抛弃他,抛弃我,抛弃这个世界。”
厉荞扯着嘴角,看不出是哭是笑,“就像我娘一样。”
凌禾枭看着厉荞,下意识想要安慰,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着厉荞,凌禾枭的思绪早已飘走到另一件事上,
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云卿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厉荞看着他的表情嗤笑一声,
看来他还是不明白啊,算了,喜欢上那个女人算他倒霉。
……
云卿娇笑着窝在廖祈鞍怀里,马匹疾驰,风将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春风得意马蹄就,一日看见长安花?”
廖祈鞍闻言不由扬起嘴角,是啊,已经成功救下廖家,美人也能拥在怀中,难道还不够他得意的吗?
不,还有一样东西他没有拿到,
廖祈鞍敛起笑,他险些忘了,
还有他最想要的,她的心。
云卿丝毫不知她那早已被取出过一次的心又被人惦记上了,
马停在了皇宫的大殿外,周围被廖祈鞍带来的兵团团围住。廖祈鞍先翻下马车,将手递给云卿。
“魂妃?!”
站着龙椅前的厉扉玟震惊地看着那个款款而来的女人,她的手搭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容貌比初见时愈加美艳。
厉扉玟忽然联系起了一切,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她话里话外都在护着廖家,
她离开时的含笑不是不舍眷恋,而是嘲讽和将离开他的愉悦。
“云,卿。”厉扉玟咬牙切齿道,“你胆敢骗朕?!”
廖祈鞍转头狐疑地看着云卿,云卿松开他的手,拎起绯红的裙摆摇曳多姿地走到厉扉玟跟前,“呀,王上,好久不见,臣妾甚是挂念呢。”
厉扉玟冷笑一声道:“可别,朕可不敢被我的好魂妃挂念。”目光一转,暗含怒气的眼神转向了廖祈鞍,
“告诉朕。”
厉扉玟地声音显得格外阴沉,“你看上了他什么?要这样护着他。”
“王上,你可别误会了,妾身可不喜欢他。”
云卿清脆的笑声传到廖祈鞍耳中显得格外的刺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廖祈鞍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哦?”厉扉玟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朕还会相信你的话?”
“呐,王上要是不信,妾身可以给王上看看。”说着要解开衣领上的盘扣,廖祈鞍眼神一变,一把抓住云卿的手腕,
“你做什么?!”
云卿歪头看着廖祈鞍,“做什么?当然是给王上证明一下我没有心啦。”
“你!”廖祈鞍一时气结,解下外套披在云卿身上,随便将系带系了个死结,“你要同他说什么?如今他已是阶下囚,非得着你跟他解释什么吗?”
厉扉玟听着他们的对话,眯起双眼,
她说的是真的?
廖祈鞍察觉到厉扉玟看来的眼神不对,不着痕迹地挡在云卿身前,“厉扉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这退位的诏书就差你一个印章,我念在你与我幼时曾有些交情的份上,让你亲自完成这退位诏,你还在磨蹭什么?”
啧啧啧
云卿站在廖祈鞍身后看戏,
这算什么?虾仁猪心?我抢了你的位还不够,还要你自己来昭告自己的失败,
不得不说,廖祈鞍这是真的狠。
厉扉玟将桌上的圣旨拂到地上,随着落地声响起,站在廖祈鞍身后的侍卫立马把出刀来,一片明晃晃的光印得人心寒。
厉扉玟低笑一声,忽然吼道,“磨墨。”
从一开始就站在厉扉玟身边的太监王谙闻言拿起墨块,
廖祈鞍皱起眉头,不知道厉扉玟在玩什么把戏,厉扉玟看着云卿,话却是对着廖祈鞍说的,
“这退位诏由旁人来编纂,哪里比得上朕亲自来写的好?你说是吧,廖大将军。”
明明是示弱的话,廖祈鞍却无端听出了一丝威胁来。
廖祈鞍没有发话,周围的人也就没有阻止厉扉玟,在他们的眼中,厉扉玟不过是浅滩上的鱼,最多垂死扑腾几下溅不起半点水花。
厉扉玟笔峰一转,左手盖上章印,将圣旨丢进了王谙的怀里,
“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军起势,生灵涂炭。朕外观大势,内审舆情,仰瞻天文,俯察民心,本代之势已去。古言天道为公,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
爱妃,云卿……”
大殿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云卿挑眉道,“咦?给我?”语调中虽是问句,表情却未变一丝。从从容容地走过去,云卿笑着勾过圣旨,“那,妾身就多谢王上了。”
宣读圣旨的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原先手中圣旨的位置。
站在廖祈鞍身后的人拿剑指着厉扉玟,怒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还不快重新写一张!”
厉扉玟无辜地举起手,“现在我可不是皇上了,要退位诏,我想你应该找的是你们的新君吧。”说着转头对着云卿道,“您说是不是呢,我的好爱妃。”
那持剑的人将剑锋移向云卿的方向,却不想厉扉玟早他一步单膝跪在云卿前面,
“臣,廖祈鞍,见过新君。”
“老大!你在做什么?”那人失声喊道,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叫了,老大这招叫将计就计,到时候嫂子再写个诏书,天下不就是咱老大的了?”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他们眼中,将要被扶上位的厉荞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真正手握大权的还是廖祈鞍,
这一下子的变故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在这群部下的眼中,廖祈鞍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这是任谁也无法更改的。
“来人,将他拉进牢里。”廖祈鞍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卿的神情,吩咐手下道。
厉扉玟甩开他们,“不用,朕的皇宫,朕自己会走。”
被人跟着临出门时,厉扉玟忽然转头看向云卿,笑容有一些诡异,“爱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国师大人到。”
忽然门外有人喊道,
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和这里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厉扉玟面色如常的往前走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到他身边,“咦,你要去哪里呀,大人要来了。”
“你让她回去吧,天下,朕不想去争了。”
“什么嘛?大人都答应了,你怎么反倒还反悔了?”
这天下被他丢了,但他知道,廖祈鞍也讨不到好。
说起来,估计也只有廖祈鞍一只单纯的以为他们之前是兄弟,
呵,兄弟?
当初他还小的时候,他们廖家为了二皇子是怎样迫害自己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他就想好了,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得了势,廖家,是他必需要抹去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对那女人该死的愧疚感误了事。
路过寝宫时,厉扉玟停了下脚步,押解的人推了他一把,“做什么?还不快走?!”
厉扉玟看着那扇漆木门,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那天他误打误撞打开了一扇暗门,室内满墙挂着一个人的画,或颦或笑。
她倒是很会讨人欢心呢。
厉扉玟心道,
这满墙的画都出自那个前朝帝王之手,他一生高傲,却为了个女人的笑靥折腰,
对着外人冷傲无情的男人,在她面前却仿佛初坠爱河的毛头小子,那碍眼的情意仿佛能从画中透出。
呵,
厉扉玟忽然莫名有些嫉妒,至少,画中美人眼中的感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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