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好。

金氏听到这儿狠狠的瞪了底下一眼，吓得沈氏几人一个接一个的低下了头，“当时···是谁说要报案的？”

沉默许久，沈氏才缓缓答道：“是···是儿媳。”

“不过是死一个小小的平民，你竟然闹得人尽皆知，挂到衙门里去？”

“当时，靖国公夫人也在，儿媳不好私下处置。”

“所以就报案，什么话都往外说？”

金氏的脸色越说越难看，语气也愈发不善，沈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岔了，原本想着将事情闹大，顾远歌那丫头一定讨不了好，也不曾顾及其他，可这会儿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可能走的是一步‘臭棋’。

毕竟自己原先的部署，也摘不干净。

想到这儿，沈氏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此事···是儿媳思虑不周，想着报了案，让衙门的人查清真相，届时便可还远歌一个清白，却忘了安抚住受惊的娘家侄儿，让他说了些不该的话，是儿媳的错。”

沈氏的错认得干脆，金氏这个婆婆也不好多说什么，视线一撇，与顾封延一起商量起来，把人晾在一边，罚站了好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但顾远歌留下了。

此事，终究是由她而起的！

出了鹤春堂的院门，沈氏撑着身子，让顾菱欢和顾菱双二人各自回院子休息，只叫走了顾菱萱，跟自己回正院去。

刚一踏出自个屋子，沈氏便是一个踉跄。

“母亲。”

“夫人。”

好在身后的林婆子和丫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沈氏才没有摔倒在地，闹出笑话。

“快，扶母亲到榻上去。”顾菱萱指挥着人，将沈氏扶到窗边的软塌上坐下，又急忙让人去请郎中，却被沈氏直接喝止了。

“母亲？”顾菱萱不是很明白。

沈氏叫回还未出门的丫鬟，才放心倚躺下来，底下的丫鬟取来一层百花丝锦的薄被，盖在她身上。

听她道：“又不是大事，只是站的久了，腿有些麻而已，休息休息就好，这大晚上的，你这么兴师动众请郎中过府，回头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你祖母又该说我小题大做了。”

“可是···”

“行了，没有可是，这既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痛，又不关乎人命危急，没道理这么麻烦。”沈氏不在意的说道。

顾菱萱闻言只得作罢，乖乖坐回榻边，揪着手帕，低头不语。

这时，林婆子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座鸳鸯雕刻的烛台，放到一旁的矮柜上，迎着跳跃明亮的烛火，沈氏再次开口，“萱儿，你今日···怎么会在将军亭？”

这个疑惑，从她在那儿见到女儿开始，就一直压在她心里，这无缘无故的，顾菱萱不但出现在将军亭，还带着林家和谢家的两位姑娘，说是去看亭子，这借口也就只有外人信了。

顾菱萱迟疑了，“我···”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氏的语气突然严厉了不少，这个问题她必须弄清楚，否则彻夜难安。

顾菱萱娇躯一震，显然有些吓住了，只好将一切和盘托出。

“那天···”

此时，东街雨巷，沈府。

沈修明一回来，就被嫡母邹氏叫到跟前。

邹氏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到底怎么回事？”

“就···就那么回事。”沈修明这会儿已然定下神来，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镶金嵌玉的折扇被他挂在腰带上，与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并排着。

“你真的看到是顾家四小姐下的手？”邹氏的表情是不大相信的，那好歹也是个闺阁小姐，亲自动手杀个下人，得有多深仇大恨？

沈修明敛了敛眉头，细想一番，摇摇头，说道：“并没有，只是那杀人者的衣裳装扮与后来出现的顾四小姐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差别···”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又有些不确定了，“但，也不一定，毕竟没有看到面容，隔得又远，有些细微之处有差别也未置可否，只是当时还听那人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好像是说什么‘不要怪我’、‘姨娘’、‘苟活’之类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听这么一说，邹氏的想法又动摇起来，若是涉及那丫头的姨娘江氏，倒有几分可能，只是应该还不至于到亲手杀人泄愤的地步。

见嫡母久久沉吟不语，沈修明的心思忐忑起来，稍稍倾身道：“母亲，既然这顾四小姐有杀人的嫌疑，那我还是不要与之接触了吧，总归是麻烦。”

他胆怯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多想，自己原本是想去来个‘偶遇’佳人，一起赏春谈心的，可不曾愿意见到那番杀人的景象，如今佳人不得，还平白惹一身臊，被京衙的捕快审问许久，着实无趣。

邹氏闻言皱了皱眉，这‘美男计’的招数，是她和小姑子早就定好的，顾远歌回临安，先替了侄女顾菱萱的婚事，然后借一手‘美男计’，搅黄顾家与齐家的婚事，这样一来，顾远歌嫁不进齐家，对小姑子自然就没什么威胁，而顾家和齐家的婚事不成，也系她一人之错，不会连累旁人，是最好的结果。

这么个看似一箭三雕的好主意，却偏偏毁在一桩命案上，她并不愿如此。

不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修明，见他低眉顺眼，还算听话的样子，轻轻一笑，“修明，今日见那位顾四姑娘，你觉得如何？”

“这个···”沈修明想起白日恍然一见，容颜不俗，心头便是一热。

有道是色胆包天，若非邹氏许下好处，又将人夸得天仙下凡，沈修明哪儿敢动齐家要的人呢。

“我此前答应过你的条件不变，又平白多一位美娇娘，你若是不愿，自然会有别人，你好好想清楚再来回话吧。”

邹氏说着就下逐客令，沈修明知道这既是威胁，又是警告，却什么都没说，拱手退下了。

这人前脚刚走，后脚有丫鬟进门禀告：“夫人，老爷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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