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眠拿着锦盒从后门出去，正是晌午时分，直至傍晚，人才回来，守门的婆子笑嘻嘻送人走远，一溜烟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正院。

沈氏得到消息时，顾菱萱也在，一手针线绣的布面上的牡丹花栩栩如生，有几分神似。

“可知道那丫鬟是出去干什么吗？”沈氏淡淡问了一句，又伸身子往女儿这边看，见她绣的不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底下的婆子低头回道：“奴婢不知，只是在她出门问了一句，说是出门替她家小姐办事。”

顾菱萱听完忍不住插嘴道：“办事？她家小姐才回临安多久，连自个家都不一定逛的清楚，还能着人出府办事，这话你们也信！”

呃···婆子愈发低头了。

这又不是她们信不信的问题，主子怎么说，她们怎么听，难道还真能管上去不成？

好在沈氏并不在意，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待人一走，顾菱萱索性放下针线，颇有兴致道：“娘，辞林居那个一定有鬼，要不咱们派人跟一跟吧，若是真查出什么不对劲，往祖母和父亲面前一捅，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很显然，比起针线来，顾菱萱似乎更乐意看顾远歌的‘好戏’。

但沈氏并不这么想，只是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足以让顾菱萱明白其意，默默的又拿起那针线活继续做下去。

见她老实，沈氏收回视线，起身往一旁，林婆子随即凑过来，低声道：“夫人，奴婢打听过了，这几日晴眠除了做事以外，还在打听当年服侍江姨娘的那批下人的下落，应该···是四小姐的意思，只是不知四小姐找人，是单纯的念旧还是另有目的。”

“那丫头果然不安分。”沈氏眯了眯眼，似有所料道。

“江姨娘死后，她院子里的人都清干净了，该发卖的发卖，该出府的出府，奴婢去查过，如今留在临安的人只剩当年两个洒扫丫鬟和贴身丫鬟芳云，都已嫁为人妇，倒是可以警告一二，唯有当年伺候江姨娘的嬷嬷许氏，此人不知所踪，怕是个隐患。”

许氏！听到这个人，沈氏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屋外传来鹊鸟的欢鸣，顾菱萱明显心不在焉，手里的针线拿的正经，却不曾动过，一门心思往外飘，此时见沈氏在说事，无暇顾及，蹑手蹑脚的跑了。

待沈氏说完事扭过头来，才发现人都没了，只剩下绣了大半的牡丹刺绣，不由得叹了口气。

另一边，晴眠回到辞林居，进屋与小姐回禀一声，又退出来回自己屋子休息。

谁知刚到门口，便遇上等候多时的荔枝，竟是难得的好脸色。

“晴眠你回来了。”

“荔枝姐姐。”晴眠开口叫了一声。

荔枝笑眯眯的应着，拉着人就进屋，倒是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晴眠知道她必有目的，也不拆穿，顺着人进屋看茶，笑语盈盈的，颇为和顺。

荔枝自然不是来吃茶的，何况也不是什么好茶。她将茶水放到一边，挨近了些，低声道：“晴眠，我问你个事，你可要老实回答。”

“荔枝姐姐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小姐那盒东西可是外家给的？”

外家，便是江姨娘娘家，顾远歌当年就是被江家人带走养大，直到回府，除了江家，荔枝实在想不出那盒东西的出处。

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晴眠缓缓点头，“是呀，江老太爷和江老夫人对小姐极好，临走前送了不少东西，那盒玉石应该也是。”

“不少东西···就是说，还有其他的？”

“好像有吧，在箱子里，轻易动不得。”晴眠神色乖巧，却是知无不言，“那些东西原本该我管的，可我这些日子都在外面，之前听小姐说，要另外找个合适的人来掌管钥匙，可是···”

“可是什么？”荔枝有些激动。

“可是小姐刚回家不久，对你们都不熟悉，自然谈不上信任，而且，那钥匙只有一副，若论能力亲疏，你和安管事都不相上下，小姐实在不好抉择，就只能暂且搁下了。”

“是嘛。”

听了晴眠这一番话，荔枝的心情起伏不定，心思开始乱飘，后面晴眠说什么，她都没怎么听了。

“荔枝姐姐，荔枝姐姐~”

晴眠见她出神，一连几声，将人叫回神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荔枝也不在多留，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晴眠送人出门，待回来关上门，才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人真傻。”

正屋，顾远歌抄完一遍佛经，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似乎听到窗外有什么细碎的声音，伸手轻轻拨开窗框，却发现外面下雨了。

小雨润如酥。

四四方方的院子，从窗边看去，不足一观。墙角从外面买回来的海棠已经开了，是她熟悉的红色，开的鲜艳绚烂，在微风细雨中摇曳生姿。

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哎呀~”

出神之际，少女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真是倒霉，好端端的下起雨来，我衣裳都湿了。”

说话间，外面进来一位黄衫少女，衣间盛开一朵偌大的菊花，花瓣的纹路只延伸到衣袖边，煞是张扬。

正是几日不见的顾菱欢。

“五妹妹怎么来了？”见她来，顾远歌起身欢迎。

顾菱欢用帕子擦了擦衣袖，也不客气，径直往榻上坐，坐定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扔到桌子上，并道：“啰，四姐姐，这是你要的《仪礼纪术》，你之前问我各种场合拜礼，我不甚清楚，也说不明白，我觉得你还是看书吧，若是哪天真要出门拜礼，你就提前一天准备，总能做个大概，不至于失礼人前，就够了。”

顾远歌看着桌案上的书，盯了两眼，又往顾菱欢身上瞅，倒是有些好奇。

她可从来没向对方讨教过什么礼仪方便的事，虽说不在临安，但云城的权贵世家也不少，诸如礼节之类的，自小教习，还不至于临时抱佛脚吧。

可见人一脸正经，想必这书中···定有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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